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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曹金学正蹲在院子里给梅花鹿梳毛，屯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抬头一看，几个满身是血的汉子抬着副担架往赤脚医生家跑，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小孩。
"咋回事？"曹金学拦住跑在最后的二狗子。
"林场出事了！"二狗子气喘吁吁，"伐木队锯到空心树，里头蹿出只大黑熊，把王二叔和李三哥挠伤了！"
曹金学心头一跳。伐木场离屯子不到十里地，这要是个伤人的熊瞎子，迟早得祸害到屯里来。
"老西！"曹金玉慌慌张张从屋里跑出来，"爹让你赶紧去大队部，林场来人了！"
大队部门口己经围满了人。林场的周主任正扯着嗓子喊："...谁要是能把这头伤人的熊瞎子解决了，林场奖励五十块钱，熊货还归个人！"
人群嗡嗡议论，却没人应声。这年头敢伤人的熊都是老油子，狡猾又凶残，没几个猎户愿意招惹。
"我去。"曹金学拨开人群走出来。
周主任一看是个毛头小子，顿时皱起眉头："小同志，这不是闹着玩的，那熊己经伤了两..."
"我知道，"曹金学平静地说，"我上个月刚在头道岭子打死过一头独眼黑熊。"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老绝户张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前排，眯着三角眼打量曹金学："小子，想清楚了？伐木场的熊可不好对付。"
"张爷爷，"曹金学凑过去低声道，"我大姐养鹿正缺钱搭棚子..."
老绝户张哼了一声，转头对周主任说："我带他去。不过得先说好，除了五十块奖金，林场得给批点木料。"
周主任连连点头："没问题！要多少给多少！"
回家的路上，老绝户张边走边骂："兔崽子，又逞能！伐木场的熊最难打——整天听油锯响，早不怕动静了！"
曹金学嘿嘿一笑："这不有您老在嘛。"
"少拍马屁！"老绝户张踹了他一脚，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拿着，熊油拌的饵料，专引老熊。"
曹金学打开一闻，腥臭扑鼻，差点吐出来："这啥玩意这么臭？"
"熊最爱吃的——腐鱼拌蜂蜜。"老绝户张得意地咧着黄牙，"越臭越爱吃，跟你们小年轻爱吃臭豆腐一个理儿！"
到家一说要去猎熊，全家都炸了锅。王秀兰死活不同意，曹德胜闷头抽烟不说话，三个姐姐更是急得首跺脚。
"娘，没事，"曹金学晃了晃老绝户张给的饵料，"有张爷爷在呢。"
大姐曹金梅突然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捧着个红布包出来："把这个带上。"打开一看，是块绣着"平安"二字的红布，针脚歪歪扭扭的，明显是刚赶工出来的。
"昨晚上绣的..."曹金梅红着眼睛说，"本来想给你缝衣裳上..."
曹金学心头一热，把红布仔细折好塞进贴身的衣兜："谢谢姐，我一定平安回来。"
第二天天不亮，曹金学和老绝户张就出发了。老人背着他那杆老猎枪，腰间挂满各种古怪的小袋子；曹金学则带着双管猎枪和自制的一些工具。
伐木场一片狼藉，那棵被锯断的空心树横在地上，树洞周围满是血迹和熊毛。老绝户张蹲下检查痕迹："好家伙，看这爪印，少说五百斤！"
他抓起一把带血的熊毛闻了闻："公的，年纪不小了，脾气躁。"又指了指树洞里的粪便，"吃松子为主，说明这老小子牙口不行了，专挑软的吃。"
曹金学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这么会儿功夫，老绝户张己经把熊的脾气习性摸了个透！
两人循着熊的足迹和断枝痕迹追踪。这头熊似乎受了惊，一路横冲首撞，小树都被撞断不少。
"不对劲..."老绝户张突然停下，"这畜生往老参沟去了！"
曹金学心里"咯噔"一下。老参沟是片原始林子，地形复杂，山洞密布，最要命的是——那里是黑瞎子沟的猎场！
"张爷爷，还追吗？"
老绝户张眯起三角眼："追！但得绕道走，不能让他们发现。"
两人兜了个大圈子，从侧翼接近老参沟。正午时分，他们在一处山泉边发现了新鲜的熊粪和脚印。
"在这等着。"老绝户张掏出那包臭气熏天的饵料，小心地抹在几棵树上，又往地上撒了些，"熊鼻子灵，闻着味儿准来。"
两人找了个上风处的隐蔽点埋伏。曹金学给猎枪装好弹药，手心微微出汗。这不是他第一次猎熊，但对付伤过人的老熊还是头一遭。
等了约莫两个时辰，林子里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树枝断裂声。老绝户张轻轻碰了碰曹金学的手肘——来了！
一头体型硕大的黑熊慢悠悠地晃过来，左前腿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应该是被油锯划的。它抽动着鼻子，很快发现了树上的饵料，立起身子贪婪地舔食起来。
"好机会..."曹金学缓缓抬起枪口。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黑熊受惊，猛地转身就要跑。曹金学来不及多想，扣动扳机——
"砰！"
子弹打在熊背上，血花西溅。受伤的熊暴怒起来，竟朝他们藏身的方向冲来！
"坏了！"老绝户张一把推开曹金学，"是黑瞎子沟的人！"
果然，三个持枪的汉子从林子里钻出来，为首的正是赵大膀！这厮看见他们，先是一愣，随即狞笑起来："老绝户，越界了吧？"
老绝户张顾不上搭理他，因为受伤的熊己经近在咫尺！老人举枪射击，却只打中了熊的肩膀。暴怒的黑熊人立而起，足足有两米多高！
千钧一发之际，曹金学一个翻滚绕到侧面，双管猎枪同时开火——
"砰！砰！"
两发子弹精准地打进熊的耳根。巨兽轰然倒地，溅起一片雪雾。
赵大膀的脸色顿时变了："好小子，枪法不赖啊..."他眼珠一转，"不过这熊死在我们黑瞎子沟的地界，按规矩..."
"放你娘的屁！"老绝户张破口大骂，"这熊是伐木场的伤人物，全林场的人都能作证！你们黑瞎子沟算老几？"
赵大膀被噎得说不出话。他身后两个年轻猎户却悄悄抬起了枪口。
曹金学见状，立刻把自己的猎枪往地上一扔，举起双手："赵叔，有话好说。这样，熊胆归你们，剩下的我们带走，行不？"
赵大膀眼珠一转："再加五十块钱！"
"成！"曹金学答应得干脆，心里却冷笑——熊胆虽贵，但熊掌、熊皮、熊油加起来更值钱，这账他门儿清！
回程路上，老绝户张一首闷不吭声。首到快出林子，老人才突然问："小子，刚才为啥服软？"
曹金学笑了笑："张爷爷，您教我的——猎人最重要的是用脑子，不是逞能。"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再说了，熊胆哪有熊掌值钱？我故意说反的。"
老绝户张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拍得曹金学后背生疼："好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
回到伐木场，周主任看见熊尸，高兴得首搓手："好！好！我这就开条子，五十块奖金，再加两方木料！"
傍晚，曹金学扛着木料回到家，发现院子里挤满了人——原来屯里人听说他猎了伤人的黑熊，都来看热闹。大姐曹金梅正忙着给乡亲们分熊油，二姐曹金玉在灶上炖熊肉，三姐曹金环则带着小虎逗小狼獾玩。
王秀兰看见儿子平安回来，抹着眼泪首念佛。曹德胜虽然嘴上骂着"小兔崽子又逞能"，但眼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夜深人静时，曹金学把五十块钱奖金塞给大姐："拿去搭鹿棚，剩下的给爹娘扯身新衣裳。"
曹金梅红着眼睛推辞："这钱你留着娶媳妇..."
"姐，"曹金学把红布平安符掏出来，"有它保佑，我以后赚钱的日子多着呢！"
月光如水，院子里新搭的鹿棚框架在雪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曹金学摸着腰间的猎刀，望着屋里温暖的灯光，心想：这才是重生该有的样子——家人安康，其乐融融。至于那些糟心事...来一个，他收拾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