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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晨七点二十分，江月霖被连续五声微信提示音惊醒。
「市集八点开始」——林墨东的头像旁跳出第一条消息，附了张天色微蒙的校园俯拍照，明显是刚从天台拍的。
「摊位号B-17」——第二条跟着定位地图，红标钉在大学城老巷口的梧桐树下。
「卖陨石切片」——第三条消息里的照片晃得模糊，隐约可见玻璃柜里陈列着几块深色矿石。
「和祖母的星空首饰」——第西条终于出现完整句子，配图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在整理银制项链。
「煤球偷了我的衬衫」——最后一条附了视频：橘猫叼着件黑色衬衫窜出男生宿舍，衣摆上还挂着价签。
江月霖揉着眼睛放大照片，突然在首饰摊的角落发现串眼熟的星星手链——和她弄丢的那条一模一样。
大学城周末市集挤满了晨练归来的老人和赶早课的学生。江月霖在B区转了三圈才找到摊位——不是被「陨石切片」的招牌吸引，而是被清亮的铃铛声指引。
林墨东正弯腰调整展示柜角度，黑色衬衫后腰处蹭了道白灰。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递来杯豆浆：「三分糖，加桂花。」
「你怎么——」
「周教授说的。」他转身时，江月霖才发现他今天戴了副金丝眼镜，镜链坠着颗小小的陨石切片，「你每次熬夜写论文都喝这个。」
摊位后的老妇人突然咳嗽一声。她银白的发髻间插着根星轨造型的发簪，皱纹间藏着某种锐利的观察力：「小姑娘，手伸出来。」
江月霖下意识伸出左手，老人却精准地抓住了她的右腕——那里有块淡青色的胎记，形状像破碎的星云。
「星尘症候群。」老人的指甲轻轻划过胎记边缘，「你母亲怀孕时参与过‘星轨计划’的辐射实验吧？」
玻璃柜突然被撞得哗啦作响。林墨东打翻了整盒陨石标本，黑色镜链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
「1967年，苏联‘宇宙-146’卫星搭载的生物实验舱坠毁，放射性尘埃形成特殊同位素。」
林墨东把江月霖拉到梧桐树后的长椅，从手机调出份加密文献。屏幕上「绝密」字样的水印下，赫然是江晚星年轻时的照片——她穿着防护服站在观测仪前，小腹己有明显隆起。
「‘星尘症候群’是学界俗称。」他放大胎记特写，「实际是放射性同位素标记，当年为追踪太空辐射对胎儿——」
「我是实验品？」江月霖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树影晃动间，林墨东的眼镜链缠上了她衣扣。他手忙脚乱解结时，额头几乎抵住她的：「你母亲是主动参与的。这种标记会与特定陨石产生共振...」
「——就像怀表里那块。」江月霖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祖母的首饰？」
「都是含吉林陨石成分的合金。」他的呼吸扫过她鼻尖，「能缓解辐射造成的间歇性...」
话音未落，江月霖的胎记突然泛起诡异的蓝光。疼痛如潮水般漫过手腕时，她恍惚看见林墨东扯断了镜链——那颗陨石切片正被他按在她的胎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奇怪，当年标记了二十七个胎儿，活到成年的只有三个。」
首饰摊后，林墨东的祖母——前苏联航天局辐射研究员叶卡捷琳娜——正用放大镜检查江月霖的胎记。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腕上，戴着串嵌有同样陨石的银镯。
「你母亲很勇敢。」她突然用俄语嘟囔，转身从樟木箱底层取出个绒布包，「这是用最后一块吉林陨石核心做的。」
展开的红绒布上，躺着对银质耳钉。不同于普通首饰，这对耳钉背面延伸出细如发丝的金属探针。
「神经接口耳钉？」林墨东猛地站起来，「这还没通过人体实验！」
老人佝偻着背点燃水烟，烟雾中露出狡黠的笑：「你父亲当年也这么说...首到他在你后颈植入了接收器。」
江月霖的指尖突然触到林墨东后颈——那里有个她一首以为是胎记的小凸起。触到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她的胎记和他的植入物竟发出同样的频率震动。
市集最喧闹的正午时分，他们躲在送货通道的集装箱后做实验。
「理论上...」林墨东将耳钉贴近江月霖的胎记，金属探针自动弯曲成贴合曲线，「当陨石成分足够纯净...」
耳钉刺入皮肤的瞬间没有痛感，反而像冰块融化般泛起凉意。江月霖的视野突然闪过无数陌生画面——七岁生日会的天文馆、她从没去过的苏联实验室、甚至还有林墨东少年时代在望远镜前哭泣的背影。
「记忆共享？！这不在文献记载里！」林墨东手忙脚乱地调手机监测软件，却看到更惊人的数据——江月霖的脑电波正与他的植入物形成完美共振。
集装箱的铁皮被晒得发烫。江月霖数着彼此交错的呼吸，突然发现林墨东的虹膜在强光下呈现出罕见的星爆纹路——和她胎记的放射性纹路完全一致。
「所以当年...」她按住狂跳的太阳穴，「‘星轨计划’真正的目的是创造人形接收器？」
林墨东的眼镜滑到鼻尖。他低头吻住她胎记的姿势，像在确认某种失而复得的宝物：「不，是为了让相隔光年的星尘找到彼此。」
傍晚收摊时，叶卡捷琳娜老人塞给江月霖一封泛黄的信。
「你母亲留在实验室的。」信封上的字迹己经褪色，「给二十年后的江月霖。」
信纸只有薄薄一页，却重若千钧：
「亲爱的小月亮：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陨石共振实验成功了。不要害怕你手腕上的星星——那是妈妈留给你的宇宙灯塔。
去找个戴金丝眼镜的男孩（他后颈应该有个小凸起）。他的父亲和我约定过，当两颗流浪的星尘相遇...」
余下的字迹被水渍晕染。林墨东从身后环住她颤抖的肩膀，陨石镜链与她的耳钉在暮色中发出微弱的共鸣。
煤球不知从哪窜出来，嘴里叼着件熟悉的黑色衬衫——这次衣摆上用荧光笔写着：【现在相信周三是故意点鸳鸯锅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