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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什么告诉你！”
锦娘崩溃地捂着头厉声尖叫着，乌黑长发就像被赋予生命般扭动。
“你，还有他，你们什么都不懂！”
茅屋里，星星点点的幽绿鬼火向她聚拢，素衣能感到她的怨气正在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增长。
一时间阴风大作，卷起窗外老槐树的枯枝败叶，朝素衣和谢七猛烈袭来。
“去死吧！哈哈哈哈！”锦娘彻底陷入疯狂状态，竟然首接用胸口向衔月的剑锋撞去。
素衣来不及避让，电光火石之际，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刃便将她胸口捅了个对穿，捅出一个足有碗口大小的窟窿。
“啊啊啊！怎么会这么痛……我怎么会怕你的剑？”
她一边因为剧痛凄厉地惨叫，一边不敢置信地反问道：“我明明什么都不怕的！”
“好痛！好痛！为什么会像着火一样痛？”
锦娘身上传来阵阵钻心剜骨的疼痛，这是她死后成鬼第一次产生痛感。
慌乱间，她用手紧紧捂住那个窟窿，试图阻止力量从她身体流失。
她本来以为，世上没有东西能伤到成鬼的她，毕竟她己经死过一回，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死第二回。
之前抓走那些男子的时候，他们中也曾经有人拿东西反抗。
芙蓉城内请来的所谓道长，也曾经像模像样拿把桃木剑，说要把她封印。
不过，他们可笑的攻击就像打在棉花一样，没有一个能伤她半分。
所以她胆子颇大，迎着素衣的剑锋撞了上去，打算趁素衣不备，掐住她的脖子，除掉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谁知素衣的剑里有古怪，带着一股几乎要把她鬼魂燃烧殆尽的滚烫热度，在她的魂体上烧出了一个大窟窿。
如果是寻常兵刃，可能真就拿锦娘这种怨气冲天的鬼没办法。
不过衔月早就被她下过辟邪咒，自带驱邪净化的效果，当然不是锦娘轻易惹得起的。
素衣在心里默默想道，打算收衔月入鞘。
锦娘将周身环绕的鬼火吸进身体，胸前的窟窿逐渐愈合，隐约可见其中有个金光灿灿的球状物体，将她吸收的鬼火源源不断填补着那个巨大的伤口。
“这是，日月果？”
素衣忍不住惊呼出声，因为即使是她，也只在师父珍藏的古籍图谱中见过这种千年难遇的药草，所以还有一点印象。
日月果，之所以说千年难遇，是因为这种药草不能人工培植，须自然生长。
它必须经受风霜雨雪的磨砺，但偏偏又像家养盆栽一样娇贵，所以成活率极低。
如果有一株日月果侥幸成活，它必须度过极长的生长期。
三十年生根，三十年开花，三十年结果，合在一起就是普通人的一辈子。
更苛刻的是，这种凝聚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于一身的神奇果实必须在结果之后一个时辰内立即采摘，否则时间过晚就会腐烂成泥。
正因为所有这些极其苛刻的条件，日月果才被称作千年难遇的仙药，也成就了它神奇的药用价值。
其他药草只能治疗肉体上的伤病，或是用于外敷皮肉修复外伤，或是用于煎汤内服治愈顽疾。
日月果不同，无须外敷，也无须内服，只要采摘后随身携带，就能保存多年，温养神魂，缝合三魂七魄上的损伤。
听说曾经有个傻子得到日月果，神智马上恢复清明，就好像找回丢失的魂魄似的。
没想到在锦娘身上，能看见日月果重新现世。
也没想到这日月果竟然如此神奇，连弥留于世的鬼魂都能强行修补。
素衣重新拔剑，小心提防锦娘下一波攻势。
她下意识以保护的姿态挡在谢七身前，心里默认他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伤员。
毕竟，他体内的灵气与魔气依然混在一起，情况随时可能恶化。
不到万不得己，她不想让他出手。
在谢七眼中，她认真应敌的模样分外英姿飒爽。
月光清辉恰好打在她的侧颜上，增一分太浓，减一分太淡，恰好熔炼出银白的金属光泽。
在打斗中有些散乱的耳边碎发随风飘拂，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黑眸此刻正坚定不移地望向他，如清澈见底的湖泊般倒映出他的剪影。
只看了一眼，就叫他再也移不开目光。
谢七脸上微烫，莫名有些心虚地收回与素衣对视的眼神，平静的心湖第一次泛起涟漪，心跳不由自主地比平时快了几分。
失去记忆后，他的世界是一片空白。
她的出现，悄无声息占据了他空白的世界。
相处时间虽短，好感却不断萌芽，终有一日，也许会长成参天大树。
她是一轮皎洁的月亮——那轮悄悄在他心中云霄升起，却毫不自知的明月。
谢七毫不犹豫地拔出止观，和素衣心有灵犀般同时动手，两道剑锋分别从两侧破开锦娘身上伸来的红绫，血红的碎布雪花般散落满地。
“真的没问题吗？你的伤……”素衣见他出剑，忍不住眼睫轻颤，眉心微微收紧，担心他是不是太过冲动，“这里交给我一个人也足够应付。”
“没问题。”
“你放心，只要不是过度调动灵气，我不会有事的。”
他摇头，朝她投去安抚一笑，抚平了她没有消散的疑云，心里却忍不住贪恋她的关切。
说不上缘由，每次目光触及她眉目间如水般的温柔，他的心弦总是为之颤动。
就好像磁石的两极，他注定被她吸引。
“好。你小心点，在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我们先不要伤害锦娘的魂体。”
“我有办法，能从锦娘身上读取记忆，先让我接近她的本体就好。”
斩断所有挡在身前的红绫后，素衣向锦娘本体迈出一步，双手结印封住她企图扼住自己喉咙的利爪，趁她没有反抗之力时，连忙念出一串晦涩难懂的咒语。
这就是所谓的读心咒，能不顾对方意愿强行读取记忆。
它的代价是损害施咒者的精力，使施咒者受到被读取者记忆的影响，必须亲身经历被读取者的情感体验。
如果用心险恶者利用读心咒强行读取他人记忆，用于盗窃杀人等恶行，就会受到强烈的反噬，甚至首接走火入魔。
素衣知道读心咒不能轻易动用，奈何锦娘视她和谢七为仇敌，绝对不会配合。
为了弄清楚锦娘背后事情的真相，她决定冒险一试。
咒语字符化作实体，向不断挣扎的锦娘飞去，从她的魂体里剥离一段深深埋藏的生前记忆，融入素衣的神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