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缓缓起身,首视哪吒:“法宝?你可知那金铙乃弥勒佛祖司磬之宝?那人种袋更是后天人种袋之仿品,虽不及真品万一,却也内蕴须弥,专克神兵仙体!你乾坤圈与之硬撼,己现裂痕,真当为父眼瞎不成?!”
“裂痕?”哪吒下意识瞥了一眼悬于身侧的乾坤圈,金光依旧,但细看之下,圈身确有一道细微如发丝的焦黑纹路,正是与那降魔杵金环硬撼所留。
他心头一凛,嘴上却更硬:“些许损伤,何足挂齿!我三头六臂法相未出全力,天河弱水亦未尽功…”
“够了!”李靖猛地一拍帅案,黄金宝塔嗡鸣一声,玄光大盛,将哪吒周身躁动的真火强行压下几分。
“哪吒!你勇则勇矣,却太过刚烈!那妖僧身后弥勒虚影己现,显是借得佛门大能一丝法力加持!再斗下去,你纵能破他法宝,自身也必受重创!届时,谁来统领这先锋神军?谁来迎战那尚未出手的狮驼三圣?!”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意与更深层的忧虑,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为帅者,当审时度势,非是怯战。黄眉怪法宝诡异,实力莫测,强攻非上策。吾儿…莫要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哪吒像是被这西字狠狠刺中,俊美的脸庞因愤怒而微微扭曲。他猛地抬头,眼中再无半分对父亲的敬畏,只剩下冰冷的火焰。
“李天王!你当年以玲珑塔镇我骨肉之时,可曾想过意气用事?!今日畏首畏尾,坐视妖孽猖狂,便是你为帅的‘审时度势’?!”
此言一出,帅帐内死寂一片。空气仿佛凝固,连宝塔玄光都为之滞涩。金甲神将们屏息垂首,恨不得自己从未在此。
这是横亘在父子之间,血淋淋的旧疤,无人敢提,更无人敢劝。
李靖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按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哪吒,眼神复杂至极,有痛楚,有怒其不争,更有一种深沉的无力。最终,他只是缓缓坐回帅椅,声音干涩而冰冷:
“退下。没有本帅军令,不得擅离大营半步。”
哪吒胸膛剧烈起伏,死死咬着牙,三昧真火在枪尖炸开又熄灭。他狠狠瞪了李靖一眼,那眼神如同淬火的寒冰。
最终,他猛地转身,混天绫带起一道赤红罡风,卷起帐帘,身影化作一道青红流光,瞬息消失在帐外,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碎砖和久久不散的灼热气息。
帅帐内,死寂重新弥漫。
李靖疲惫地闭上双眼,靠在冰冷的椅背上。
“天兵虽众,顶尖战力…捉襟见肘啊。”他心中盘算着天庭能调动的真正强者,“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寻常妖王尚可,对上这等巨擘…杯水车薪。”
一个身披银甲、三目神光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
“灌江口的二郎真君…调兵文书己发去三日,为何至今杳无音讯?”李靖心中焦灼,“莫非…也被何事绊住了手脚?”
他缓缓起身,走到帐门前,望着下方如林的天兵战阵,以及远处妖气冲天的狮驼岭,一股沉重的压力如山岳般压在他的肩头。
“杨戬…你何时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