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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界·药香引》 第八章 月照汇灵关
开元城的夜比青竹镇凉得多。
林昭裹着从坊市买的灰布斗篷，蹲在客栈檐下拨弄炭盆。火星子“噼啪”炸响，映得他掌心的玉珏泛着暖光——那是今日在万药堂打开的九曜殿双生玉，此刻正和苏清欢的木簪、顾听雪的青玉簪，在他怀里形成个小小的“品”字。
“阿昭，发什么呆？”
苏清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换了身月白衫子，发间的檀木簪歪了，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手里提着个食盒，掀开盖子，是刚买的桂花糕：“洛姑娘说，夜里凉，吃点甜的暖身子。”
林昭接过糕，咬了口，甜得舌尖发颤。他望着苏清欢被风吹乱的鬓发，突然想起今日在万药堂，她踮脚看玉珏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痒——那痒比灵草更绵长，比药香更勾人。
“清欢。”他轻声说，“等进了秘境，我给你摘九叶重楼。”
苏清欢的眼睛亮了亮，却故意板起脸：“我可没说要你冒险。”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上的引灵根印记，“你忘了？那秘境里有化形期的妖兽。”
“我有你。”林昭把她的手揣进自己袖中，“有你在，什么妖兽都近不了身。”
苏清欢的耳尖瞬间红透，却没抽回手。她低头拨弄炭盆，火星子映着她泛红的脸：“油嘴滑舌。”
洛云卿的声音从街角传来。她抱臂站在月光里，月白纱裙被风吹得翻卷，发间的夜明珠闪着幽蓝：“两位小友，该动身了。”她的目光扫过林昭怀里的玉珏，“九曜殿的玉珏认主，这秘境...怕是要给你们开条‘绿灯’。”
三人沿着青石板路往城北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三根缠在一起的藤，正顺着风，往更暗的地方生长。
城北的荒坡上，立着座残破的石拱门。门楣上刻着“西域汇灵”西个大字，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门两侧各蹲着尊石麒麟，麒麟的眼睛是两颗鸽蛋大的夜明珠，此刻正随着他们的靠近，缓缓亮起。
“到了。”洛云卿停住脚步，“这是秘境入口。持玉牌者入，无牌者...会被传送出去。”她指了指林昭怀里的双生玉，“你的玉珏，应该能开。”
林昭深吸一口气，将玉珏按在门楣上。玉珏发出刺目的金光，门楣上的古篆突然活了过来，像条小龙钻进他识海。他听见“咔”的一声轻响，石拱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那是个悬浮在云层中的世界。上方是璀璨的星河，下方是翻涌的灵雾，中间漂浮着无数岛屿，每座岛上都生长着奇花异草，有的发光，有的冒烟，还有的结着拳头大的灵果。
“哇！”苏清欢踮起脚，发间的檀木簪差点掉下来，“这就是西域汇灵境？”
洛云卿点头：“西域的地脉在此交汇，灵草、灵矿、甚至妖兽，都是西域最顶尖的。不过...”她的声音低了些，“这里也有‘劫’。三年前有个北域的散修，为了摘‘冰魄莲’，被冰螭吃了。”
林昭的手在袖中收紧。他想起顾听雪留下的玉牌，想起镜像天里白衣女子的幻影——原来九曜殿的秘密，藏在这秘境的最深处。
“走吧。”他转身对苏清欢笑，“我牵着你。”
苏清欢的手在他掌心轻轻颤抖，却用力回握：“我不怕。”
三人刚踏入秘境，石拱门便“轰”地闭合。林昭回头，只看见门楣上的古篆还在流转，像在说“欢迎”又像在说“再见”。
“往这边。”洛云卿指着左前方的小岛，“那岛上有‘引灵草’，能帮你们稳固灵根。”她的指尖划过腰间的玉佩，“我师父说过，秘境里的机缘，都是给有准备的人。”
林昭望着她月白的背影，突然想起青竹镇的晨雾里，她递来的那碗莲子羹。那时她的伤还没好，却坚持要给他熬药，说“药凉了伤胃”。此刻她的背影在灵雾里若隐若现，像株长在悬崖边的药草，坚韧又温柔。
“阿昭！”苏清欢突然拽他衣袖，指着右前方的小岛，“那岛上有‘九叶重楼’！”
林昭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见座翠绿的小岛上，立着株九片叶子的灵草。每片叶子都泛着翡翠色的光，叶心还凝着颗露珠，像滴凝固的星。
“走。”他拉着苏清欢的手往那边跑，洛云卿跟在后面，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灵雾在脚边翻涌，像踩在棉花上。林昭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着苏清欢的呼吸，像首没唱完的歌。
当他们踏上小岛时，九叶重楼的叶子突然轻轻摇晃。最顶端的叶子“啪嗒”掉下一滴露珠，落在林昭掌心。露珠融化瞬间，他看见段画面——
白衣女子（九曜殿主）站在青鸾山顶，怀里抱着襁褓。她对着襁褓轻声说：“昭昭，等你长大，带清欢来看这九叶重楼。”
“阿昭！”苏清欢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她踮脚摘下九叶重楼，发间的檀木簪在阳光下闪着暖光，“给你。”
林昭接过灵草，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所谓“秘境”，不过是命运的另一种安排。而他要找的答案，从来都不在玉牌里，不在星图里，就在身边人的笑里，在风里飘着的药香里，在眼前人眼里的星光里。
“清欢。”他把灵草递给她，“这株重楼，咱们种在医馆后院。”
苏清欢的眼睛弯成月牙：“好。”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上的引灵根印记，“等它开花了，咱们就...就成亲。”
林昭的呼吸一滞。他望着苏清欢泛红的耳尖，突然笑了：“好。”
洛云卿站在不远处，望着两人的背影，月光落在她发间的夜明珠上，像颗落在人间的星。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师父临终前给的，刻着“归”字。风里飘来灵草的甜香，混着少女的笑声，像极了青竹镇的晨雾。
（第八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