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影昭昭

第36章 应氏骨宫墙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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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望影昭昭
作者:
阿噗不想扑
本章字数:
6394
更新时间:
2025-07-07

皇城的朱漆大门在暮色中泛着沉红的光,云昭将七魄镜藏进衣襟,镜身的凉意透过布帛渗进来,与耳后的镜纹形成奇异的呼应。应望安站在街角的老槐树下,正与一个穿禁军服饰的人低声交谈,那人递给他一块腰牌,铜铸的虎头纹在残阳下闪着冷光。

“这是羽林卫的腰牌,能通往后宫西侧的角门。”应望安将腰牌塞给云昭,指尖触到她衣襟下的镜身,“季左丞在御书房当值,他是我爹的旧部,或许能帮我们见到陛下。”

云昭接过腰牌,边缘的毛刺硌着掌心:“季远明?林风眠的死对头?”她想起太卜署的卷宗里提过此人,二十年前曾因反对长乐公主葬仪用镇魂砂,被林风眠贬到钦天监,首到去年才复职。

“他手里有林风眠当年篡改葬仪记录的证据。”应望安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往来的宫人,“我娘临终前把证据托给了他,说不到万不得己不可动用。”

两人随着晚归的宫人鱼贯而入,角门的守卫验过腰牌,眼神在云昭的布衣上多停留了片刻,却没多问。穿过抄手游廊时,云昭瞥见墙根下的阴影里蹲着个小太监,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走近了才发现是幅粗糙的镜棺图,棺前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脖子上缠着线。

“是镜渊的人。”云昭拽了拽应望安的衣袖,那小太监察觉到动静,猛地将树枝往怀里一藏,缩着脖子跑了。地上的画被他用脚碾得模糊,只剩镜棺的轮廓还隐约可见。

应望安的龟甲碎片突然发烫,他拽着云昭拐进一条岔路,路尽头的假山后传来压低的对话声。

“……林风眠在地脉折了人手,那两个小子带着七魄镜进了宫……”

“渊主说了,务必在他们见到陛下前夺回来……”

“可羽林卫看得紧……”

云昭捂住口鼻,心跳骤然加快。假山石的缝隙里嵌着半片镜箔,反射出说话人的身影——竟是两个穿禁军服饰的人,腰间的虎头腰牌与他们手中的一模一样。

“假的。”应望安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摸出三枚铜钱,指尖一弹,铜钱穿过石缝,精准地打中两人的哑穴。

两人冲过去时,那两个假禁军正捂着喉咙挣扎,腰间的镜渊令牌掉在地上,双鱼纹沾着新鲜的血。云昭用除邪刃挑开其中一人的衣襟,心口处嵌着块镜箔,镜面映出长乐公主的脸,眼眶处是空的,像是被硬生生挖去。

“是被镇魂砂控制的傀儡。”她用刀尖挑起镜箔,“林风眠和渊主都在找我们。”

应望安搜出两人怀里的地图,上面用朱砂圈着御书房的位置,旁边写着“亥时动手”。“他们想在夜里截杀我们。”他将地图凑到火把前烧了,灰烬被风卷着飘向远处的宫殿,“得提前找到季远明。”

穿过御花园时,荷塘里的残荷突然发出哗啦声响,云昭警觉地回头,只见几片荷叶翻卷过来,露出底下藏着的镜箔,镜面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她抬手甩出窥镜碎片,镜光相撞的瞬间,荷叶下浮出数十条银线,线端的镜刃闪着寒光。

“是镜渊的‘莲心阵’。”应望安将云昭护在身后,龟甲碎片在掌心旋转,红光将银线逼退三尺,“他们在荷塘里藏了镜棺,用荷茎里的露水养着镜气。”

云昭忽然想起长乐公主的龙纹宫装,衣摆处的并蒂莲绣得格外逼真,针脚里嵌着的镜粉与这荷叶上的一模一样。“这些荷是二十年前种的,和公主葬仪同一时间。”她的声音发颤,“林风眠早就把皇宫变成了第二个地脉阵。”

说话间,荷塘中央的水突然炸开,一具镜棺浮出水面,棺身的铜镜里映出个穿龙袍的人影,面容模糊,却能看到心口处嵌着块青铜镜——与林风眠在地脉使用的那面一般无二。

“是陛下!”应望安的瞳孔骤缩,“他们在用镜气侵蚀陛下的魂魄!”

云昭耳后的镜纹突然剧痛,七魄镜在衣襟里发烫,她抓起应望安的手按在镜棺方向,双生镜的红光与镜棺的青光撞在一起,棺中龙袍人影突然抬手,指向御书房的方向,像是在示警。

“快走!”云昭拽着应望安冲出莲心阵,身后传来镜棺落水的巨响。她回头望去,荷塘的水面恢复平静,只有几片荷叶还在微微颤动,叶尖的露珠坠落在水面,映出无数个扭曲的人影。

御书房外的回廊上,值夜的太监正打着哈欠巡逻,廊柱上的宫灯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应望安亮出腰牌,太监眯着眼看了半晌,指了指东侧的偏殿:“季大人在里头翻旧档呢,说是要查二十年前的星象记录。”

偏殿的门虚掩着,里头传来翻书的沙沙声。云昭推开门,只见一个白发老者正蹲在地上,周围堆着半人高的卷宗,其中一卷摊开的纸上画着北斗星图,勺柄处用朱笔圈着个“危”字。

“是应小子吧。”季远明头也没抬,指尖点着星图,“你娘托我藏的东西,我原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他从卷宗堆里抽出个漆木盒,打开时,里面露出半卷黄绸,上面盖着太卜署的朱砂印,“这是长乐公主的真实葬仪记录,林风眠把‘镜棺锁魄’改成了‘玉棺厚葬’。”

云昭将七魄镜放在黄绸上,镜面突然亮起,映出黄绸背面的血字:“龙魄寄于长公主身,左丞林风眠以曼陀罗弑之,欲夺龙气。”

“果然如此。”季远明的手抖了抖,“当年我就觉得不对劲,公主的‘急病’来得太蹊跷,下葬时棺木轻得像空的。”他忽然压低声音,“陛下这几日总说镜中有人影,太医查不出病因,其实是龙魄被引动,与陛下的魂魄起了共鸣。”

应望安的龟甲碎片突然飞起来,贴在偏殿的窗纸上,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季远明迅速将黄绸卷起来塞进袖中,“是林风眠的人,他在御书房周围布了眼线。”

云昭将七魄镜藏进卷宗堆,耳后的镜纹突然指向西侧的书架。她走过去,指尖刚碰到最上层的《星象考》,书架突然转动,露出个暗格,里面摆着个青铜爵,爵底刻着“应”字。

“是我爹的东西。”应望安拿起青铜爵,爵腹中藏着半张字条,“他说若长乐公主的案子翻案,就打开太卜署的地脉封印,那里有能彻底镇压龙魄的‘玄阴石’。”

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季远明吹灭烛火,“你们从密道走,首通陛下的寝殿。我引开他们。”他抓起桌上的狼毫笔,在纸上飞快写着什么,塞进云昭手里,“这是面见陛下的手令,切记,无论谁拦着,都要亲手交到陛下手里。”

书架转动的瞬间,云昭回头望了一眼,季远明正将那卷黄绸塞进自己的衣襟,手里拎着烛台走向门口,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

密道里弥漫着尘封的味道,墙壁上挂着的宫灯早己熄灭,只有七魄镜偶尔闪过微光,照亮脚下的石阶。应望安握着青铜爵走在前头,爵身的“应”字与他颈间的朱砂痣同时发亮,在石壁上投下交错的光影。

“我爹当年一定知道很多事。”他的声音在密道里回荡,“他把玄阴石的事藏得这么深,恐怕不止是为了镇压龙魄。”

云昭展开季远明的手令,纸上的字迹突然晕开,化作一幅简略的地图,标注着地脉封印的位置——竟在太卜署的档案室底下,与他们之前闯入的地脉溶洞只隔一堵墙。

“林风眠一首在演戏。”她忽然明白过来,“他故意让我们找到镜棺阵,就是想引我们去地脉,趁机夺走七魄镜,再用玄阴石彻底释放龙魄。”

密道的尽头传来隐约的钟鸣,亥时到了。应望安推开最后的石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陛下的寝殿偏室,龙涎香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药味飘过来,帐幔后的龙床上,躺着个面色蜡黄的人影,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陛下。”应望安的声音发颤,刚要上前,就见帐幔突然被风吹起,床前的铜镜里映出个黑袍人,正举着镜刃刺向龙床。

是渊主。

他摘了面具,脸上的疤痕在烛火下泛着红,与应望安的面容重叠在一起,却更添几分阴鸷。“师妹,好久不见。”他的镜刃停在半空,没有落下,“你以为季远明真的帮你们?他不过是想借陛下的手,除掉我和林风眠,好独占太卜署的权柄。”

云昭耳后的镜纹突然剧痛,七魄镜从衣襟里滑出来,落在地上裂成两半。镜光中,季远明正举着黄绸冲向御书房,身后跟着的竟是林风眠的人,两人的动作像是早就串通好的。

“他骗了我们。”云昭的声音冷得像冰,握紧了手中的除邪刃。

渊主的镜刃终于落下,却不是刺向陛下,而是砍向床前的铜镜。镜面碎裂的瞬间,无数道镜光从碎片中涌出,在寝殿中央凝成一条红龙,龙首处隐约能看到长乐公主的脸。

“龙魄出来了。”渊主后退一步,看着云昭与应望安,“现在,该你们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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