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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月在蓝宴私人医疗室的观察床上醒来时，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和雪松香混合的味道。左臂的伤口己经被重新处理过，敷料下传来丝丝凉意——是月家特制的金疮药。
“醒了？”蓝宴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代码流，眼下带着浓重的阴影，手里却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可可。
冷清月撑起身，发现身上换了一套丝质睡衣，尺寸依旧分毫不差。她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面放着她的战术匕首和一个打开的银色金属盒——里面是整排淡蓝色的注射剂。
“异能抑制剂。”蓝宴走过来，将可可递给她，“月华凝冰失控后，你的体温会骤降。这个能暂时稳定细胞活性。”
冷清月没碰杯子：“你怎么知道需要这个？配方是月家绝密。”
蓝宴的笑容淡了些，指尖无意识地着左腕的手表：“月阿姨给我的。你入伍前一年，她找到我，说……”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说如果有一天你情绪剧烈波动导致异能暴走，把这个给你。”
记忆的碎片突然刺入脑海。十七岁生日前夕，她偶然听到母亲和父亲在书房低语，提到“不稳定期”和“备用方案”。当时她以为说的是某项任务，现在看来……
“她信任你。”冷清月陈述事实，心里却掀起波澜。母亲竟把关乎她性命的秘密，托付给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蓝宴没接话，只是调转屏幕：“‘浪里刀’在暗网发布了悬赏令，目标首指‘月亮’。”屏幕上赫然是她穿着军装的照片，下面标注着惊人的赏金数额，“时间就在我们遇袭后两小时。有人想逼你现身。”
冷清月眼神冰冷：“那就如他们所愿。”
“不行！”蓝宴猛地站起来，“这明显是个陷阱！莫云天知道你……”
“今晚慈善晚宴，秦墨会出席。”冷清月打断他，指着屏幕上另一张照片——儒雅的中年男人在拍卖会上举牌，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袖口边缘却隐约露出暗红色的波浪纹身，“他是‘浪里刀’的线下联络人，三年前经手过一批走私的异能抑制器。”
蓝宴怔住：“你早就盯上他了？”
“父母的案件卷宗里，有他的指纹。”冷清月掀开被子下床，“我需要一个进入会场的身份。”
蓝宴沉默地看着她走向更衣室。片刻后，他抓起手机：“洛生，把‘蓝鸟计划’的礼服和装备送到A区。对，现在。”
——————
京北顶级的云端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迷离的光。当蓝宴挽着冷清月出现在门口时，整个大厅有瞬间的寂静。
冷清月一身银灰色鱼尾礼服，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脆弱的脖颈。月光石耳坠随着步伐轻晃，与她冷冽的气质形成奇异的反差。而蓝宴则穿着合体的黑色丝绒礼服，嘴角挂着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扫视全场。
“秦墨在两点钟方向，白色钢琴旁。”蓝宴低头，嘴唇几乎贴着她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身边穿香槟色礼服的女人是安全局特工，代号‘夜莺’，自己人。”
冷清月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秦墨的手腕上。那枚百达翡丽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光，袖口的波浪纹身若隐若现。
“蓝少爷，好久不见。”秦墨端着香槟迎上来，笑容无懈可击，目光却像毒蛇般缠上冷清月，“这位是？”
“家姐的朋友，冷清月小姐。”蓝宴自然地挡在冷清月身前，隔断了秦墨的视线，“清月刚回国，带她出来散散心。”
“幸会。”秦墨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正常的冰凉。
冷清月虚虚一握即收，指尖却微微一颤——对方皮肤下流动着微弱的异能波动，是罕见的“精神渗透”能力。
“冷小姐似乎有些面熟？”秦墨试探道。
“大众脸。”冷清月声音平淡。
蓝宴适时插话，聊起最近的金融动态，将话题引开。冷清月则借故走向餐台，目光快速扫过全场。至少有六个携带武器的人混在宾客中，其中两人耳后贴着微型接收器——和公寓袭击者同款。
她端起一杯气泡水，指尖在杯壁轻轻敲击，发出只有特殊部队成员才懂的摩尔斯电码：【发现目标，两点钟方向，白钢琴，两人武装】。
远处“夜莺”微微侧头，表示收到。
突然，灯光全灭！惊叫声中，一道红外线瞄准光点精准地落在冷清月胸口！
“趴下！”蓝宴的嘶吼和枪声同时响起！
冷清月旋身躲避，子弹擦着她手臂飞过，带起一串血珠。混乱中，她看到蓝宴扑向秦墨的方向，而另一个黑影正从二楼悬台举枪瞄准蓝宴的后心！
身体比思维更快。冷清月脚尖挑起餐刀甩向狙击手，同时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蓝宴！
“别过来！”蓝宴回头大喊，目眦欲裂。
太迟了。第二个狙击手出现在相反方向，子弹撕裂空气射向冷清月的眉心！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伪装——
嗡！
以冷清月为中心，空气瞬间凝结！飞射的子弹诡异地悬停在她面前一寸处，表面迅速覆盖上晶莹的冰霜。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骤降，香槟塔冻结成冰雕，女士们的晚礼服裙摆挂上霜花，连惊叫声都被冻在半空。
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央的黑发女子——她银灰色的礼服无风自动，眼瞳泛起月华般的银白色，指尖萦绕着肉眼可见的寒气。
异能者！
死寂中，秦墨突然狂笑出声：“‘天赐之血’！果然是月家的‘天赐之血’！”他撕开礼服，露出胸口巨大的波浪刀纹身，“抓住她！要活的！”
冻结的宾客中，隐藏的武装者纷纷暴起！他们撕裂碍事的礼服，露出里面的黑色作战服，手腕上清一色的暗红纹身。
冷清月眼神冰寒，悬停的子弹在她指尖化作冰屑。她正要动作，一个温热的身躯猛地从背后抱住她！
“别用异能！”蓝宴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恐慌，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侧，“他们在诱导你透支！”
冷清月浑身一僵。蓝宴的怀抱异常灼热，仿佛能驱散她骨缝里渗出的寒意。他一手紧紧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举起一个微型控制器按下。
砰！砰！砰！
宴会厅所有玻璃幕墙同时爆裂！刺骨的夜风灌入，瞬间吹散了部分寒气。十几道绳索从楼顶垂下，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索降而入！
“安全局！放下武器！”厉喝声响彻全场。
武装分子见势不妙，迅速向秦墨靠拢。秦墨怨毒地瞪了冷清月一眼，突然掏出一个注射器扎进自己脖颈！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膨胀变形，皮肤下凸起诡异的骨刺！
“基因突变剂！”蓝宴厉声警告，“避开他！”
变异的秦墨发出非人的咆哮，首扑冷清月！速度之快，带起残影！
蓝宴想也不想，猛地将冷清月推开，自己迎向怪物！
“蓝宴！”冷清月失声惊呼。
骨刺穿透皮肉的声音令人牙酸。蓝宴闷哼一声，右肩被洞穿，鲜血瞬间染红丝绒礼服。但他竟借着冲力死死抱住秦墨变异的身体，两人一同撞碎残余的玻璃，从几十层的高空坠落！
“不——！”冷清月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冲向破口！
寒风如刀割面。她看到下方蓝宴在空中艰难转身，用未受伤的手死死扣住秦墨的脖子，另一只手掏出电磁脉冲枪抵住对方太阳穴！两人急速下坠的身影在霓虹中显得渺小而决绝。
冷清月想也没想，单手撑住破碎的窗框就要跃下——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月亮，好久不见。”嘶哑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冷清月猛地回头。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唯一露出的右眼下，一道熟悉的疤痕蜿蜒至鬓角。
莫云天！
他指尖闪烁的蓝光首刺冷清月眉心！精神控制！
极致的愤怒与恐惧在瞬间点燃了血脉深处的力量！冷清月眼瞳彻底化为银白，以她为中心爆发出恐怖的寒潮！空气凝结成实质的冰刃，铺天盖地射向莫云天！
“你果然……是最完美的……”莫云天在冰刃风暴中低笑，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只余声音回荡，“……适配体。”
冷清月无暇追击，扑到窗边。楼下街道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人群的惊呼。她目眦欲裂地搜寻，终于在扭曲变形的汽车残骸旁，看到了那个浑身是血却依然站立的身影。
蓝宴摇摇晃晃地抬起头，染血的脸朝着她的方向，嘴唇动了动。
隔着几十层楼的距离，冷清月却清晰地“听”到了那句话：
**别怕，月姐姐。**
世界瞬间模糊。滚烫的液体终于冲破冰封的泪腺，滑过她冰冷的脸颊。
下一秒，透支的异能如潮水般反噬。刺骨的寒意从骨髓深处爆发，视野被黑暗吞噬前，她只记得自己倒进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温暖怀抱。
“这次……换我保护你……”意识彻底沉沦前，有人在她耳边哽咽低语。
——————
医疗仪器的滴答声是意识回归的锚点。
冷清月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左臂连着输液管，冰凉的液体正注入血管，压制着体内翻腾的虚弱感。
她微微侧头，看见蓝宴趴在床边睡着了。他换了干净的病号服，右肩裹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即使在睡梦中，他的左手依然紧紧握着她的右手，指腹无意识地着她虎口的枪茧。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金属盒，里面是空的——抑制剂都用完了。旁边还有半杯凉掉的可可，杯沿印着一个小小的唇印。
窗外的天光微熹。冷清月静静地看着蓝宴沉睡的侧脸，少年锐利的轮廓在晨光中显得异常柔和。她想起坠落时他染血的脸，想起他在耳边哽咽的低语，想起更久以前——那个在樱花树下，把勋章看得比糖果还重要的小男孩。
冰封的心湖，悄然裂开一道细缝。
她尝试着，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蓝宴的睫毛颤了颤，没有醒，却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背，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月姐姐……别走……”
冷清月闭上眼，一滴泪无声地没入鬓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