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清管在沈砚掌心结出冰霜。
100%的污染值在检测屏上烧出红疤,而厄里斯正弯腰钻进医院通风管道。月光照着他后颈,皮肤下隐约有金线游走。
“下面有东西。”他声音闷在管道里,带着金属回声。
沈砚盯着检测仪。数值跳回【ERROR】,像被无形的手掐断了信号。是仪器故障,还是厄里斯用某种方法屏蔽了真相?
“别下去!”少年突然扑来拽他衣角,“阿妹...阿妹不对劲!”
小树在篝火边睡得很沉。注射血清后紫斑消退,呼吸平稳,但嘴角淌下的涎水在石板上蚀出细小的白烟。
沈砚蹲身蘸取唾液测试,pH值显示强酸。他猛地掀开女孩眼皮——瞳仁深处有针尖大的金斑一闪而过。
和厄里斯一样的金色。
***
通风管道锈蚀的尽头连着电梯井。
缆绳早断了,厄里斯用匕首插进井壁当梯子。金属摩擦声在深渊里回荡,沈砚跟着他向下爬,掌心被铁锈割得渗血。每次晃动,视野里就闪过小树瞳仁的金斑。
“血清有问题?”沈砚对着黑暗问。
下方传来冷笑:“这世上没有救世主。”
井底豁然开朗。
惨白的应急灯管忽明忽灭,照亮“基因禁区”的腐蚀标牌。防爆门被暴力撬开,里面是望不到头的实验室。培养罐碎了一地,玻璃渣里泡着萎缩的器官标本。
“战前人类基因优化中心。”厄里斯的靴子踩碎半颗心脏标本,“造神的地方。”
沈砚踢开脚边的档案夹。泛黄的纸上印着婴儿照片,头部分析图标注“脑域开发度71%”。下一页是同一个孩子躺在解剖台,颅骨被打开,插满电极。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精神污染】777的警报扭曲成杂音
厄里斯突然按住太阳穴,机械眼红光乱闪。沈砚的颅骨同步传来针扎的剧痛!他踉跄扶住手术台,碰翻了台上的标本罐——
福尔马林泼了一地。
泡在里面的竟是个胎儿,脊椎处长着鱼鳍状的畸形骨刺。标签写着:哨兵向导基因杂交体-7号。
“这就是向导素的真相?”沈砚盯着胎儿手背的蓝色针孔标记。
厄里斯用鞋尖拨正罐子。液体晃荡中,胎儿紧闭的眼皮下渗出金色微光。
“是失败品的坟场。”
***
实验室深处传来滴水声。
沈砚循声推开气密门,寒气扑面而来。房间中央立着圆柱形培养罐,罐体结满冰霜,里面蜷缩着个银发少年。
沈砚的呼吸停了。
少年眉眼和厄里斯有七分像,完好的双眼紧闭,脖颈到锁骨爬满暗金纹路。罐体标签烙着猩红的【厄里斯-零号原型体】。
“你的...”沈砚喉头发紧,“克隆体?”
厄里斯的手按在罐体上。冰霜在他掌心融化,留下湿漉漉的手印。他完好的右眼瞳孔深处,金斑如活物般游动。
“是残次品。”
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起!
幽蓝的扫描光线笼罩罐体,跳出一行行数据:
> 脑域开发度:89%
> 基因污染值:100%
> 精神稳定性:0
> **解决方案:碎片化收容**
屏幕猛地切换画面!
沈砚看见无数培养罐在黑暗中亮起,每个罐里都浮着残缺的人体:泡在溶液里的机械义眼,连接管道的跳动心脏,甚至孤零零悬浮的断手...所有残肢断面都延伸出金色的神经束。
【主神收容日志】的标题在屏幕顶端闪烁。
“这是什么?”沈砚的声音干涩。
厄里斯的手指划过控制台。画面聚焦到一个断掌——掌心赫然是医疗队红十字徽章的烙印!
“我。”
***
警报突然撕裂死寂!
红光席卷实验室,闸门轰然坠落封死出口。广播里响起冰冷的电子音:
【检测到碎片融合迹象】
【执行清理程序】
天花板喷口嘶嘶释放绿色气体。厄里斯拽起沈砚撞向通风口,匕首插进栅栏缝隙猛撬!
“碎片融合...什么意思?”沈砚用袖子捂住口鼻。辣味气体仍灼烧着气管。
栅栏崩飞的瞬间,厄里斯把他塞进管道。绿色浓雾己淹没半个实验室,吞噬了零号原型体的培养罐。
“意思是——”厄里斯的声音混在金属扭曲的尖啸里,“我们本该是同一个怪物。”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
沈砚回头看见骇人的一幕:浓雾中伸出无数金色神经束,缠住厄里斯的脚踝往毒雾里拖!他机械眼红光爆闪,匕首砍断神经束,断口喷出金血。
同步剧痛绞住沈砚脚踝!他差点松手坠落,却被厄里斯反手抓住胳膊甩向前方:“走!”
通风管在前方塌陷。
混凝土块砸向沈砚头顶的刹那,厄里斯用后背硬扛上去。骨裂声混着闷哼炸响,沈砚的脊椎同步传来粉碎性剧痛!
“不...”他咳着血沫抓住厄里斯的手。
毒雾漫到脚下。金色神经束如毒蛇缠上厄里斯小腿,顺着伤口往皮肉里钻。他完好的右眼彻底化作碎金色,嘴角却扯出笑:
“医生,你心跳又吵到我了。”
沈砚在剧痛中摸到控制台顺走的电击器。十万伏特捅进神经束的瞬间,金光爆裂如熔炉!
缠在厄里斯身上的触手痉挛着缩回。沈砚趁机拖着他爬出废墟。月光照在厄里斯后背,被混凝土砸中的地方肿起黑紫,但皮肤下游走的金线消失了。
检测仪从沈砚口袋滑落。
屏幕亮起,对准昏迷的厄里斯:
【基因污染值:0%】
***
少年举着火把找到他们时,沈砚正用手术刀切开厄里斯后背的淤肿。黑血涌出,里面裹着断裂的金色神经束,像死去的蚯蚓。
“阿妹醒了!”少年哭笑着指向洞口,“她能走路了!”
小树站在月光下,脸色红润,只有瞳仁偶尔闪过金芒。她张开手,掌心躺着块扭曲的金属牌——是从沈砚口袋掉落的实验室门禁卡。
“医生落下的。”她声音清亮得不正常。
沈砚接过门禁卡。
金属背面用血刻着行小字,是厄里斯在昏迷前咬破手指写的:
“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