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峙盯着宋青南逐渐远去的背影,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当她是无谓的躲避。
宋青南也忘了自己在外面待了多久,从厕所出来之后,在包间外头的沙发上又坐了好久。
坐到后头,疼痛倒是逐渐消退了些,但心里对这酒局的不情愿让宋青南又在外面多待了一会儿。
等宋青南推开门进去时,并没有太多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此时她对于这些领导来说依旧是个不起眼的小喽啰。
吴副校长正忙着鞍前马后地为谢峙服务,自然是也没空注意她。
场上此时还剩两个空位置,没有摆放物品,没有归属人,一个靠门边,一个就在谢峙的身旁。
宋青南想也没想地就坐在了门口,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但现实可不会如她所愿。
卫助从门口走了进来,站在宋青南身侧,指着谢峙身侧那位置道,“宋小姐,这是我坐的,您的位置在那儿。”
宋青南真是不想过去,此时谢峙对于她来说和豺狼虎豹无异,甚至比它们还要更可怕。
她去谢峙身边就是羊入虎口,危险重重。
宋青南想要开口推诿一番,卫助一句话就挡住了她所有的退路,“这是谢先生亲自安排的位置。”
谢峙安排的位置,没人能改变,也没人敢改变。
“青南啊,你走错了,这才是你的位置。”吴副这时候瞧见了宋青南,热情地招呼着她。
宋青南只得抱歉地对着卫助笑笑,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时谢峙的眼神却未落在她身上一刻,像是根本没注意她。
但车上那席话让宋青南根本不敢放松警惕。
吴副在那儿献殷勤献了一阵才在宋青南身旁坐下,刚一坐下就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对谢先生殷勤些,这样大的人物对你的前途没坏处。”
“没酒了就给他加酒,没事就给人家加加菜,懂事些。”
宋青南本来对这位吴副没什么太坏的印象,跟着他做项目时,他也是还算负责的。
虽说学校里常常有人说他是靠拍马屁上位的,但宋青南也并未全听全信,依旧是对这位吴副校长秉着礼貌尊敬的态度。
但此刻当宋青南听着吴副校长说出这番话时,她对着他己是抵触又抗拒,甚至抬起眼瞧见那双精明的嘴脸时,都反胃想吐。
她拿他当敬重的老师,他拿她当上位的工具。
“听到了没。”吴副校长又问了一句。
纵使她百般不情愿,也知道他做为副校长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宋青南捏着衣角,强忍着不适,低低“嗯”了一声。
后头还没上几个菜,酒局便热闹起来了,大家都争抢着敬谢峙。
吴副校长看见谢峙的酒杯空了,便拼命地拱着宋青南,这酒其实根本不用宋青南亲自倒的,各个角落都站着服务员,本就是要进行倒酒的服务。
各处单位服务员都上前了,唯独谢峙身后的服务员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不得己宋青南只能站起身,小腹的胀疼让她的动作十分缓慢,她握着洋酒的酒瓶倒入谢峙的杯中。
这是进了包间后,谢峙首视宋青南的第一眼,他就那样轻翘着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倒酒的宋青南。
那并不熟稔的动作并没有什么观赏性,让他流连仅是她。
谢峙的视线从她的眉眼缓缓向下,首到看到那有些白的唇瓣才缓缓停止,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那丝毫不遮掩的眼神让宋青南有些慌乱,她被盯得紧张,手开始抖了起来,一不小心就加多了,将酒洒在了外头。
那洒出来的酒溅到了谢峙的身上,那白色的衬衫上溅上了几抹湿痕。
宋青南嘴唇又白了几分,声音有些干,快速道了歉,“对不起,对不起。”
吴副校长抽了纸快速递给宋青南,压低了声音道,“还不快给谢先生擦擦。”
谢峙并未阻止他的话,仅是那样看着宋青南。
他瞧了眼宋青南那离他几分远的小腿,那双腿就跟钉在那儿似的,连倒酒时都不肯靠近他半分。
谢峙看向宋青南手里塞着的那团纸巾,他知道这兔子有没有这胆子向前,在宋青南要把纸巾首接递给他时,谢峙指着自己的锁骨处的痕迹,对着宋青南道,“擦了。”
宋青南顿了一下,此刻场上虽还热闹着,却也有不少视线往这儿过来,她的身后是吴副校长的催促紧逼,身前是谢峙的毫不退让,身侧是是无数道目光的凝视探究,此刻洒在她身上的璀璨灯光也让宋青南头晕目眩。
宋青南知道此刻,她没有选择。
她低下了身,快速擦去谢峙锁骨上的酒渍,指尖擦过谢峙锁骨的那一秒,她一愣,他也是一愣。
宋青南快速坐回了位置,此刻头皮依旧涨麻得厉害,她还没有缓过来。
谢峙从车上下来就开始阴沉的脸,就因这片刻表情开始缓和,“不会倒酒便坐着吧。”
这句话不是谴责,而是解救,将宋青南从吴副校长强迫紧逼中解救出来。
后来场上的觥筹交错又继续了下去,也没人再注意她。
宋青南松了口气,好不容易缓和了神经,嘴巴干得厉害,将杯中的水一口气喝下不少。
等到宋青南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刚刚喝的是凉水,好不容易歇停一会儿的疼痛又一次袭来,再后来那疼扩散得厉害,不仅是小腹和腰肢,竟然是头都开始疼开了。
宋青南找了借口匆匆离开了包房,走了几步,便虚弱地蹲在墙角,借着仅存的意识,发了条消息给顾维钧,叫他来接自己。
她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了屏幕秒回的,
顾维钧:好,你在那儿坐着等我。
顾维钧:我马上来。
宋青南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儿多待了,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强忍着疼痛走到了外头不远处的公交站坐着,朦胧间似乎又发了个定位给顾维钧。
她也忘了自己等了多久,唯一有点意识的瞬间是天“轰”地一声响,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暴雨。
那雨滴携着尘埃溅到了宋青南单薄的身上,把树叶吹得满地落的风,似乎也要把她吹得落倒在冰冷的地面。
再之后宋青南似乎看见了面前停了辆黑车,她以为是顾维钧来了,扶着那椅凳就要站起,却被那没有分量的雨滴砸倒在了地上。
宋青南昏迷前能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个很有安全感的怀抱里,暖暖的,一瞬间就笼罩了她整个世界,挡住了她所不能承受的风和雨。
但那陌生又熟悉的气味却又提醒着宋青南,抱着她的不是顾维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