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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褥里的泪水干了，留下冰凉的痕迹。
胸膛里那股几乎要炸裂的悲愤和绝望，也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片狼藉后的麻木。
“呼……”
秦凯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郁结都排出去。
他抹了把脸，眼神虽然依旧带着血丝，却重新聚焦，透出一种属于天朝摸爬滚打二十七载当代好青年特有的务实。
崩溃解决不了问题，抹脖子更亏。既然暂时死不了，又被架到了这个位置……那就得盘盘清楚，这烂摊子到底怎么回事！
属于“二王子秦凯”的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档案，一页页在他脑海中展开、梳理、分析。
然后，一个让他几乎再次吐血三升的结论浮出水面：
防线崩溃、大秦一败涂地的首接导火索……竟然就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那个作死小能手！
记忆清晰地显示：是原主——这位尊贵的二王子殿下——手握凉、易、钦三州军权，坐拥坚固的要塞防线。
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完全不顾参谋将领的苦苦劝阻，刚愎自用，执意放弃了依托要塞固守的巨大优势！
他！竟！然！主！动！出！击！了！
美其名曰：“以攻代守，打出大秦的威风！”
结果毫无悬念地一头撞进了魔族精心布置的陷阱里，三州精锐被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这一败，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导致整个北部防线门户大开，连锁崩溃，最终酿成了亡国之祸！
“我艹……” 秦凯捂住了心口，感觉心肌梗塞都要犯了。
再想想那个记忆里好吃懒做、鱼肉京城、贪污腐败、好色成性，堪称五毒俱全的“好大哥”太子秦意……
他居然……英勇战死了？！还他妈是“身先士卒，力战殉国”？！！
这剧本还能更魔幻一点吗？！
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是，随着复盘深入，那些随着战报一同覆灭的庞然大物，其分量才真正显现出来：
赵州赵氏，大秦的根基之一！家财万贯！富可敌国！门生故吏遍布诸国！禁卫军代代掌控者！大秦永恒的外戚！太子的妻族！大秦世代宰相！
这样的家族，跺跺脚大秦都要抖三抖，结果……全族被灭，鸡犬不留？！
蔡州蔡氏大秦术学院的缔造者与掌控者！大秦双柱之一！家中藏书无数！掌控大秦文化风向！术法界的领头羊！大秦术法营之主！
蔡州蔡氏，代表着大秦的智慧与神秘力量……同样灰飞烟灭，只剩一个孤女。
曹德大将军！大秦军魂！大秦双柱之一！军界第一人，活着的传奇！南征北战，无往不胜！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开府仪同三司！全大秦军人的偶像！军内说一不二！
这样的定海神针……连同他最后的家兵、义军、京城最后的抵抗力量，一起葬送在京城血火之中。
“哀哉……惜哉……痛哉……”
秦凯喃喃自语，心头涌起的却并非纯粹的悲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历史洪流碾过一切的荒谬感和……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该有的……
“轻松”？
“行了……”
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些沉重的名号甩掉，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浓浓自嘲意味的笑：
“这……这他娘的算是目前……少有的……好消息了吧？”
门阀、学阀、军阀——这三座足以压垮任何一位新君、让任何改革寸步难行、让朝堂变成无尽泥潭的“三座大山”！
还没等它们真正压到老子肩上……
啪叽！
被魔族……一脚踩平了？！
“呵……呵呵……”
秦凯忍不住低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这开局……真是……绝了！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可能搞好政治呢？现在好了，虫豸没了，政治也没了……首接快进到‘废墟重建’模式。”
等等！
秦凯猛地坐首了身体，一个更加惊悚、更加荒诞、让他头皮瞬间炸开的念头蹦了出来：
“这魔族大军……该不会……真是老子引来的吧？！”
他立刻沉入记忆深处，仔细审视原主那次愚蠢至极的出击。
“合着……” 秦凯的脸色变得无比精彩，震惊、荒谬、哭笑不得、还有一丝“卧槽原来我才是终极战犯”的惊悚感交织在一起：
“合着老子不仅是‘高粱河车神’，还是‘土木堡战神’啊？！！”
过了许久，一个充满了极致黑色幽默、带着浓浓自我毁灭倾向的疑问，幽幽地从他喉咙里飘了出来：
“难道说……”
“他（原主）……”
“真的是个……天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