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安阳王府的青瓦,檐角垂下的雨帘将廊下的烛火晕染成朦胧的光斑。慕容昭乐站在父亲床榻前,望着老人愈发苍白的面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床前太医院众人束手无策的模样,让空气压抑得近乎凝固。
“起死回生?倒也不是没办法。”一道苍老而清越的声音突然从雕花门外传来。众人惊愕抬头,只见一位白发老者拄着枣木拐杖,身着褪色灰袍,布履沾满泥泞,腰间药囊散发着混合着艾草与当归的奇异香气。他浑浊的眼珠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慕容昭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女娃娃,想救你父亲,可愿应下老头子一桩差事?”
慕容昭乐霍然起身,玄甲相撞发出清响。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至老者面前,凤目灼灼:“前辈若有回春之术,莫说一桩,十桩百桩我慕容昭乐也应了!”一旁的慕容昭宁握紧佩剑,眼神警惕;慕容昱则默默挡在父亲床前,手按刀柄。
老者抚须大笑,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好个烈性子!老夫乃医圣林无涯,数月前我那不省心的小孙子偷溜出医谷,至今音讯全无。你若能寻回他,我便保你父亲药到病除。”说罢,他从药囊中取出一颗莹润的碧色药丸,指尖捻着银针,以快若闪电的手法扎入慕容父周身大穴。随着药丸入喉,中年人原本青灰的脸色竟渐渐泛起血色。
“这续命丹只能保七日。”林无涯收回银针,“冰魄草是解毒关键,可那草只长在西域冰原,远水救不了近火。”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启禀将军,唐国太子求见!”话音未落,月白锦袍的陆昭明己大步踏入,折扇收起敲击掌心,发出有节奏的脆响。他扫过屋内情形,目光在林无涯身上定住,眼中闪过惊喜:“医圣前辈!果然在此!”
慕容昭乐眯起眼,手按剑柄:“陆昭明,你深夜闯府作何?”
陆昭明单膝跪地,一改往日风流姿态:“实不相瞒,我外祖父身中奇毒,唯有前辈能解。恳请前辈随我回唐国!”他抬头时,眼中竟有血丝,“若前辈应允,我愿倾尽唐国之力,助将军寻人!”
林无涯冷笑:“唐国太子日理万机,怎知老夫行踪?”
“数月前,我在金陵见过令孙。”陆昭明从袖中取出一枚雕花木偶,正是医谷弟子的随身之物,“他说要去寻‘会飞的药’,之后我派人追查,线索却断在玉门关外。”
慕容昭乐眼神骤亮,与林无涯对视一眼。老人沉默片刻,将药囊往肩上一甩:“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寻孙之事不可耽搁!”
陆昭明大喜过望,立刻起身安排车马。慕容昭乐披上玄色披风,对兄长低语:“京城之事托付给你。若三日后我未归,便让暗卫全力支援。”慕容昱点头,将一袋金疮药塞进她手中。
秋雨未歇,三匹快马踏着积水疾驰出京城。林无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陆昭明的折扇敲窗声有规律地响起:“将军可知‘会飞的药’?传闻西域有座浮空岛,岛上灵药无数……”慕容昭乐握紧缰绳,前方雨幕茫茫,玉门关的方向隐没在沉沉夜色中。她望着掌心父亲昏迷前紧攥的玉佩,在雨中泛着温润的光,暗暗发誓:无论那浮空岛是真是假,哪怕踏遍天涯海角,也要带回解药,寻回医圣之孙,让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