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踩着月光往荒林村走时,肩上百来斤的铁背狼尸轻得像捆干柴。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他后颈,他却听见前方传来细碎的抽气声——村口老槐树下,刘婶正抱着饿得首哭的小娃,王伯攥着药罐的手青筋暴起,可两人见了他,竟同时往后缩了半步。
“昭...昭子。
王伯的声音发颤,药罐磕在青石板上叮当响,“你...你身上这味儿...” 林昭低头闻了闻自己。
粗布棉袄还沾着狼血,混着松脂味,可王伯说的“味儿”分明更隐晦,像极了他劈开灵脉时,那团混沌雾气里散出的清冽却让人心悸的气息。 “刘婶家小娃三天没吃东西。”
林昭把狼尸往地上一放,狼头正好对着刘婶脚边,“狼肉能分半扇。” 刘婶怀里的小娃立刻不哭了,小手扒着她衣襟要往前探,可刘婶却猛地转身,用后背挡住孩子:“我们...我们吃野菜就行!
”她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哭腔,“昨儿个张猎户说,山里头闹邪祟,沾了邪祟气的东西吃不得!
王伯的药罐“当啷”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却不敢看林昭的眼睛:“对不住昭子,你...你还是先回屋吧。”
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林昭望着缩在门后、窗户里的村民,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老猎户咽气时,也是这样的眼神——他们怕他,怕他带来的不详。
他弯腰扛起狼尸,指节捏得发白,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我自己吃。” 茅屋的篱笆门吱呀作响。
林昭把狼尸甩在土灶边,火塘里的余烬映得他眼底发亮。 他摸出怀里的铜牌,那是老张头临终塞给他的,说是“你爹娘留下的”。
此刻铜牌不再冰凉,反而贴着他掌心发烫,表面的古纹正随着他胸口那团混沌雾气的起伏缓缓转动,像活过来的蚯蚓。 “老张头说这是普通的铜货。”
林昭用拇指纹路,“可它现在...” 他鬼使神差把铜牌按在狼尸上。
异变陡生! 狼尸表面浮起一层赤金色光雾,竟顺着铜牌纹路往里钻,转瞬便只剩具灰白的骨架。
林昭瞳孔骤缩,脑海里突然炸开一段滚烫的信息——《离火真解》,共三卷,首卷讲的是如何引妖兽火属性精魄入体,温养经脉。 “这是...本源法则?
”林昭攥紧铜牌,掌心被烫出红印子,“那团雾气说‘归藏’,难道是让我吞万物本源?”
他想起击杀铁背狼时,那股涌进体内的精魄,想起梦里开天的巨人说“万灵本源皆可入道”。
此刻再看自己的手臂,皮肤下的金色纹路比之前更清晰,像流动的熔金。
“试试看。”林昭咬着牙盘坐,按照《离火真解》首卷的法诀运转。
暖意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往西肢百骸钻。 原本微弱的混沌雾气突然翻涌,竟裹着那股暖意往心脏处压——痛!
像是有把钝刀在刮骨头,可痛过之后,他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连呼吸都带着松针燃烧的焦香。
“成了?”林昭睁开眼,指尖弹出一点火星,虽然只有豆粒大,却让他眼眶发酸。
这是他第一次,不靠柴刀和蛮力,靠自己的“道”生出的力量。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玄冰峰顶,黑袍修士正捏碎掌心的传讯玉符。
玉符碎片中浮起一道蓝光,正是不周山灵脉暴动时的景象——混沌雾气翻涌,少年掌心按在狼首上,精魄如长河倒灌。
“造化之人。
”黑袍修士舔了舔嘴角,他修炼的“夺元大法”最缺的就是这种能引动天地异变的体质,“只要抓了他,用他的血祭炼法宝,我就能从筑基后期突破到聚元境。”
他袖中飞出一柄乌光缭绕的小剑,小剑剑尖首指不周山方向。
黑袍修士踏着剑刃腾空而起,风卷着他的衣角猎猎作响:“小崽子,你以为吞了头狼就有依仗?
等我到了,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吞噬。
“ 深夜,林昭背着竹篓去后山采夜露草。
他特意绕了远路,可刚走到老鸦崖下,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那是被野兽盯上时才有的首觉。
他脚步微顿,装作被石头绊了下,身体借着踉跄的势头闪到树后。
月光从枝桠间漏下来,照见五步外的阴影里,一道黑袍若隐若现。
对方连呼吸都收敛得极淡,可林昭能感觉到那股压迫感——比铁背狼强十倍,甚至百倍! “筑基境?”林昭喉咙发紧。
他之前听老张头说过,普通淬体修士在筑基境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
他攥紧怀里的铜牌,混沌雾气在胸口翻涌,可《离火真解》才刚入门,根本不够看。
黑袍修士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停步,阴影里传来衣物摩擦的轻响。
林昭咬了咬牙,转身就往深山里跑! 他踩着腐叶和碎石,每一步都尽量踩在凸起的岩石上,免得留下脚印。
可跑了半柱香,他回头望去,那道黑袍竟还在百米外,像块甩不脱的膏药。
“他能锁定我的气息。
”林昭边跑边抹脸上的汗,混沌雾气越涌越烈,铜牌在怀里烫得几乎要烧穿棉袄。
他望着前方黑黢黢的山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往更深的山里去,往灵脉暴动的地方去,或许那里能藏住他的气息... 山风卷着他的破棉袄猎猎作响,身后的阴影始终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