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市一中的操场己被人群填满。南江悸缩在校服外套里,指尖无意识着校牌边缘,看着主席台上依次排开的红绸奖状,昨夜复习到凌晨的困倦突然化作酸涩漫上眼眶。
广播里传来年级主任激昂的声音:“本次期中考试年级前十名依次是——第一名,高三(3)班李季亦!第二名,高三(3)班依温!”掌声如潮水般涌起时,南江悸踮起脚尖,看见李季亦穿着熨烫笔挺的白衬衫走上台阶,身后的依温踩着浅粉色玛丽珍鞋,发间别着的珍珠发卡比她的笑容还要闪亮。
两人并肩站在聚光灯下,颁奖老师将奖杯递给李季亦时,依温自然地侧身替他整理歪斜的领带。南江悸听见身旁女生们的窃窃私语:“果然是金童玉女”“听说他们从初中就认识了”,那些话像细针,一下下扎进她泛酸的心脏。
白简哲不知何时挤到她身边,运动服还沾着篮球场上的草屑:“别看了,去食堂吃早餐?”他晃了晃手里的肉包,却在瞥见南江悸通红的眼眶时愣住,“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又熬夜复习了?”
南江悸别过头,盯着成绩单上“106名”的数字。这个成绩对普通学生来说或许不错,可当她看着李季亦总分栏里鲜红的“748”,看着他试卷上几乎找不到的红叉,突然觉得自己像只笨拙的蜗牛,无论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前方的光。
午休时分,图书馆顶层的自习室格外安静。南江悸把错题本摊在膝头,钢笔尖悬在“数学导数”那一页迟迟未落。玻璃窗外,银杏叶打着旋儿飘落,恍惚间,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道题用拉格朗日定理会更简便。”低沉的嗓音惊得她差点打翻水杯。李季亦不知何时站在桌旁,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她画满问号的题目上,袖口掠过她手背时,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
南江悸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谢......谢谢!”她慌乱得连笔都握不稳,却见李季亦从怀里掏出本墨绿色笔记本,扉页上写着“数学压轴题解法汇总”。
“周末来图书馆,我帮你补课。”他将本子推过来,目光扫过她眼下的青黑,“别总熬夜。”不等南江悸回答,转身消失在书架间,只留下那本笔记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黄昏的社团活动室里,温笛英举着录音笔凑过来:“听说李学霸要给你开小灶?快讲讲,是不是诗会那次表白起效了?”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不过说真的,你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要试试我的解压秘方?”
话音未落,依温抱着文件推门而入。她扫了眼南江悸手中的笔记本,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李季亦的笔记很难得呢,不过有些方法可能不适合基础薄弱的同学。”她将文件放在桌上,,“毕竟他教我的时候,进度要快得多。”
南江悸攥紧笔记本,指节泛白。温笛英正要开口反驳,活动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白简哲抱着篮球探进头:“小悸,教我解数学题吧?你上次讲的三角函数超清楚!”他朝她眨眨眼,又故意提高音量,“比某些只会炫耀的人靠谱多了。”
依温脸色微变,抓起文件转身离开。白简哲大剌剌地坐下,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试卷:“走,去天台,我请你喝草莓牛奶。”他的手掌覆在南江悸冰凉的手背上,“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暮色渐浓时,南江悸站在教学楼天台上。白简哲递来的牛奶还冒着热气,远处的夕阳将李季亦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正和依温站在实验楼前交谈。南江悸咬着吸管,看着那个耀眼的少年,突然想起他说“有些话说出来会更好”。
或许,她该试着缩短这段距离,不是以仰望的姿态,而是努力让自己也成为发光的存在。晚风掀起她的校服衣角,南江悸握紧李季亦留下的笔记本,在心里默默许下新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