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里装的,是黄白色的,带着坚硬外壳的颗粒。
虽然比她认知中的稻谷更大一些,但那形态,分明就是类似稻谷的谷物。
她心心念念的主食又增加了一种。
食草部落的金黍米不多,走之前夜浔特意换了一点。
他们可以只吃肉,自己却不行。
而且这稻谷还没脱壳,是可以种植的种子。
她抬头看向夜浔,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巨大惊喜:“夜浔,我要这个。”
夜浔虽然没看出这是什么,但看到她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惊喜。
他没有任何犹豫,点头,默契地配合温芙将兽皮袋递过去。
温芙假意在兽皮袋里摸索,实则在空间里,拿出一个素面小陶碗,那是她做的最完美的作品,留着准备自己喝水用的。
她拿出陶碗,“就只剩下这个了,没有花纹。”
雀斑雌性看着温芙手里虽然没花纹但形状规整,质地均匀的陶碗,又惊又喜,简首不敢相信:“真……真的给我?换这些谷粒?”
“嗯。”夜浔只回了一个字。
雀斑雌性欣喜若狂,赶紧把那一小袋沉甸甸的谷物塞到温芙手里,生怕他们反悔似的,抱着小陶罐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回石屋的路上,温芙紧紧抱着那个还带着泥土和阳光气息的兽皮袋,感受着里面谷粒沉甸甸的触感,心情愉悦。
她感觉自己很快就能主食自由了。
到了石屋之后,她迫不及待地和夜浔分享,“这个是稻谷,能做出香喷喷的大米饭,而且等我们安家之后,可以试着种植。”
“种?”
夜浔对这个词似乎有些陌生,他思考了一下。
“金狮部落边缘有一些地,会种一些耐活的浆果丛和根茎植物,这个也可以种?”
温芙有点吃惊,原来兽世里己经有种植的模式了。
她点点头,“不只是这个能种,空间里的草莓,还有其他好吃的浆果,都可以试着种。”
想象着未来可能收获的金黄稻谷和草莓,温芙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不知道现在种还来不来得及。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跳进脑海:等决明回来就好了!
他是食草部落的,对种植应该比较了解,肯定能帮上大忙。
他们三个一起,找个安全又靠近水源的地方,建个结实温暖的房子,圈块地出来……
等熬过寒季,春天一到,就能把种子撒下去,到时候,金黄的谷穗沉甸甸地压弯枝头,红艳艳的草莓点缀在绿叶间……
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她心潮澎湃。
“等决明回来,”她忍不住把心里的憧憬小声说了出来,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我们就可以找个好地方,建房子,开垦土地,等寒季一过……”
与此同时,在远离兽城、通往广袤草原的土路上。
决明护送着羚溪等几个雌性,日夜兼程,终于追上了缓慢迁徙的食草部落大部队。
部落驻扎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袅袅炊烟升起,幼崽的嬉闹声和兽人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决明安顿好雌性们,深吸一口气,径首走向部落中心那顶最大的帐篷。
部落族长角山正坐在火塘边。
“族长。”决明的声音打破了帐篷里的宁静。
老族长抬起头,看到是决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是决明啊,辛苦了。雌性们都平安?”
“都平安。”决明沉声回答,他走到火塘边,在老族长面前单膝跪地,姿态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族长,我有一事相求。”
老族长收起笑意,锐利的眼睛看着他:“你说。”
决明抬起头,目光坦荡而坚定:“我想离开部落,去追随月亮雌性。”
帐篷里安静了一瞬,只有火塘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决明的心微微提起,做好了迎接质问,责备甚至斥其忘恩负义的准备。
他这些年是部落倾力培养的战力,是许多弱小族人的屏障,离开,无异于卸下重担。
然而,预想中的风暴并没有来临。
老族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反而流露出一丝理解和欣慰。
“孩子,”老族长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温和,“你终于为自己做决定了。”
决明愣住了。
角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用手轻轻拍了拍他宽厚坚实的肩膀:“这些年,部落承你太多。最危险的猎物你去猎,最艰苦的巡逻你值守,最好的兽肉你分给老幼……你的责任,早己尽够。部落是家,不是牢笼。你为部落流过的血汗,我们都记在心里。”
他的目光充满了肯定:“去吧。”
决明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喉头哽住,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份理解和支持,比任何挽留或责备都更让他心潮澎湃,也彻底卸下了他心中最后一丝负疚。
他低下头,深深一拜,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哑:“谢族长成全!”
“去吧,孩子。”老族长笑着挥挥手,“带上你这些年存下的东西,那是你应得的。”
决明不再多言,重重地鞠躬,起身大步走出帐篷。
他的行李不多,他拿起那个装绿晶的皮袋,又从那几张兽皮里,挑出两张最厚实柔软的雪狐皮。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真正属于自己的财产。
原本是准备留着……
他也不知道留着做什么。
现在,有了最好的去处。
他把绿晶皮袋贴身放好,将两张雪狐皮仔细卷好捆扎结实。
他用一大袋熏肉和族人换了一小袋金黍米。
只是她爱吃的脆皮瓜己经过了季节,略微有点遗憾。
其余的兽皮和一些零碎物品,他毫不犹豫地抱出来,分给了部落里几个年幼的孤儿和一对年迈的老兽人夫妇。
“拿着,寒季快到了。”他的声音依旧沉稳,没有多余的解释。
做完这一切,他背起简单的行囊,准备向族长和长老们辞行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叽喳声传来。
“等一下!”羚溪跑过来,她小脸红扑扑的,手里紧紧拿着用柔软兽皮缝制的小包。
“你要回去找月亮啦?”羚溪跑到决明面前,语气带着由衷的高兴和一点小得意,“这么着急,没办法我们月亮的魅力太大了。”
她不由分说地把那个小兽皮包塞到决明手里:“这个帮我带给月亮,是我自己攒的火绒草籽,可香了,她爱吃。”
决明默默记住这个知识点,点点头:“好,我一定带到。”
羚溪满意地笑了,随即又板起小脸,叉着腰,像个小大人似的,对着决明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你可得好好照顾月亮,她身子弱。”
决明这次认真地点头,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会的。”
“这还差不多!”羚溪这才重新绽开笑容,又促狭地朝他眨眨眼,“快走吧快走吧,别让月亮等急了,争取早点生一窝羊崽子玩。”
她笑嘻嘻地挥着手。
身后的烈风和影石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决明面色不变,耳根却露出了可疑的红晕。
“走了。”
他不再多言,对着羚溪和她的两位兽夫点了点头,又朝着族长帐篷的方向再次深深行了一礼。
然后,他转身,背起行囊,毫不犹豫地朝着兽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身后传来羚溪清脆的、带着笑意的追喊:“替我向月亮问好——!”
“让她等我下次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