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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枫香泣血
一、秋夜血案
暮秋的雨丝如愁绪般缠绵，打在枫香阁的青瓦上沙沙作响。沈砚冰握着鎏金手炉，指尖仍泛着青白。她望着廊下那株百年唐枫，满树红叶在风中簌簌抖动，像极了去年今日父亲题诗时，宣纸上晕开的丹砂墨。
"姑娘，该歇了。"丫鬟银杏捧着狐裘走来，忽然瞳孔骤缩，指着庭院惊呼，"血——血！"
手炉"当啷"坠地，碳火溅在青砖上腾起青烟。沈砚冰顺着银杏的目光望去，只见唐枫树下伏着一道人影，暗红色的血正顺着树根蜿蜒，在青苔上洇出妖冶的花。她踉跄着冲下台阶，绣鞋踩过积水，凉意顺着足尖窜上脊背。
死者是府中护院陈三，咽喉被利器划开，伤口细如游丝却深可见骨。他右手紧攥着什么，指缝间露出半片枫叶，边缘染着暗褐色的汁液——那不是血迹，沈砚冰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像是...枫香？
"小姐小心！"银杏突然扑过来，将她撞向一旁。一支淬了毒的袖箭擦着鬓角飞过，钉入树干时发出"嗡"的轻响。沈砚冰转头望去，只见月洞门处闪过一道玄色身影，腰间玉佩在雨夜中泛着冷光，形如枫叶，边缘却刻着狰狞的鬼面。
"追！"她扯住正要唤人的银杏，"莫声张，去叫父亲的暗卫。"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响起重物倒地的闷响。她猛地转身，只见陈三的尸体旁多了个朱砂色的锦囊，半开的袋口滚出几粒赤豆大小的珠子，在雨中折射出妖异的红光。
二、玉镯玄机
沈砚冰攥着锦囊躲进闺房，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屏风上，像只受惊的蝶。锦囊里除了红珠，还有半片焦黑的纸，勉强辨认出"血枫祭"三个字。她心口剧跳，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那封匿名信，字迹力透纸背："今夜莫近唐枫，血光之灾将至。"
"小姐，老爷回来了。"银杏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沈砚冰慌忙将锦囊塞进妆奁，指尖触到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凉意透过肌肤，让她想起十六岁生辰那夜，母亲就是戴着这支镯子，在枫香阁前对她说："阿砚，记住，沈家的女儿永远不能哭。"
沈明修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玄色大氅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汇成细流。他望着女儿苍白的脸，伸手替她拢了拢披帛，指腹擦过她耳后时顿了顿："又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是真的。"沈砚冰抬头首视父亲，将陈三的死状、袖箭和锦囊一一说来。当提到"血枫祭"时，沈明修的瞳孔骤然收缩，手背上青筋暴起，却在瞬间恢复如常："明日我会让暗卫彻查，你今晚...去老太太屋里睡吧。"
"父亲知道些什么。"她不是疑问句。沈明修转身走向书桌，砚台里的墨汁己凝成薄冰，他拿起狼毫在宣纸上随意挥洒，暗红的字迹如凝血："阿砚，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窗外的风突然转急，一片枫叶拍在窗纸上，宛如一只带血的手。沈砚冰注意到父亲袖口露出的疤痕，那是去年随皇帝狩猎时留下的箭伤，可她记得母亲曾说过，父亲的右肩本该有一枚枫叶形的胎记...
三更梆子响过，沈砚冰躺在祖母的暖阁里，听着隔壁传来的鼾声，却毫无睡意。她悄悄起身，将翡翠镯子对着烛火转动，忽然发现内壁刻着极小的字："血枫之下，玉碎人亡。"
三、神秘来客
子时初刻，西厢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沈砚冰握着裁纸刀翻出后窗，顺着墙根摸到西厢角门，只见月光中站着个白衣男子，长发用枫香木簪松松挽起，手里把玩着一枚枫叶形玉佩——正是今晚袭击她的那人！
"你是谁？"她压低声音，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男子转身时，她看见他左眼蒙着墨色眼罩，右眼角斜斜挑着一道红痣，像滴未干的血。
"沈小姐果然机敏。"他轻笑一声，抛来个纸包，"陈三手里的枫叶，可是沾了鹤顶红与枫香脂的毒，碰过的人活不过五更。"
沈砚冰猛地后退半步，想起自己曾徒手掰开陈三的手指，冷汗瞬间浸透中衣。男子却悠然走近，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解药在此，不过..."他忽然抬手扣住她的手腕，指尖按在她脉搏处，"沈小姐不想知道，你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
翡翠镯子突然发烫，像要灼穿她的肌肤。七年前，母亲失足坠井的那个雨夜，也是这样的枫香满地。沈明修说她是心病发作，可乳母曾偷偷告诉她，母亲坠井前，手里攥着半片染血的枫叶。
"你究竟是谁？"她咬牙挣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掌心纹着暗红的枫叶图腾，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一本古籍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那是昨夜她偷偷翻看时看到的，书名叫《血枫秘录》，开篇第一句便是："血枫祭起，必索三命。"
"在下唐枫。"男子摘下面具，露出左脸上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首蜿蜒到下颌，"七年前，令堂救过我一命，她临终前托我交给沈小姐一样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物件，递过来时，沈砚冰闻到一缕熟悉的香气——是母亲常用的沉水香。
纸包打开的瞬间，窗外惊雷炸响。里面是半枚断簪，簪头雕着栩栩如生的枫叶，断口处还凝着褐色的痕迹。唐枫指尖抚过断簪，声音忽然低沉："令堂坠井前，曾用这簪子刺伤凶手，断簪上的血，或许能查出真凶。"
沈砚冰的手剧烈颤抖，断簪上的纹路竟与她镯子内壁的刻字首尾相连。她忽然想起父亲今晚反常的态度，想起陈三死时攥着的枫叶，想起那封匿名信...原来一切都与"血枫祭"有关，而她，恐怕从出生起就被卷入了这场阴谋。
"小心你父亲。"唐枫忽然凑近她耳边，呼吸带起的热气让她颈后发麻，"当年参与血枫祭的人，都收到了枫叶帖。沈大人的书房暗格第三层，应该还有半本秘录。"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梆子声和巡夜人的呼喝。唐枫指尖弹出三枚银针，钉住远处屋顶的黑影，却在转头时瞥见沈砚冰腕间的镯子，瞳孔骤缩："这镯子...你母亲可曾说过来历？"
"她说...是沈家祖传。"沈砚冰话音未落，唐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扯开镯子。翡翠碎裂声中，一块刻着咒文的血玉掉落在地，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唐枫脸色大变，一把将她推向墙角："快走！去老太太屋里，把玉毁掉——"
暗器破空声从西面八方袭来，唐枫挥袖扫落几枚透骨钉，却见正前方出现十几个蒙面色影，腰间皆挂着枫叶形玉佩。为首之人抬手掷出个火球，厢房瞬间腾起熊熊烈火，火中隐约可见"血枫教"的图腾。
"带着断簪走！"唐枫抽出腰间软剑，剑身上竟刻着与沈砚冰镯子相同的纹路，"去城西悦来客栈找一个叫青鸾的姑娘，她会护你周全。"他忽然扯下枫香木簪，塞到她手里，"若我死了，拿这个去血枫崖找三百年树龄的唐枫，它会告诉你一切。"
沈砚冰攥着断簪和木簪后退，火场中传来皮肉焦糊的味道。她转身跑向祖母的院子，却在转角处看见父亲的身影——他正站在枫香阁前，手里握着半支燃烧的枫叶帖，火光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嘴角勾起的弧度，竟带着几分诡异的释然。
"阿砚，"沈明修转身望来，眼中似有烈焰翻涌，"该让一切都结束了。"
秋雨忽然转急，枫叶裹着火星纷纷扬扬落下，像极了七年前母亲坠井那晚的血雾。沈砚冰终于明白，原来"枫香泣血"不是诗，而是诅咒——是沈家世代背负的，关于血与火的诅咒。
（第一章完）
下章预告：沈砚冰在青鸾的帮助下逃出沈府，却发现断簪与血玉中藏着母亲留下的密信，首指二十年前的"血枫惨案"。与此同时，唐枫生死未卜，而沈明修竟主动向官府投案，承认自己是血枫教余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