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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玄机这辈子最后悔的第二件事，就是信了祖师爷托梦的鬼话，带着朱重八去少林寺"取经"。
——结果刚走到半路，就被一伙山贼抢得连裤腰带都不剩。
"师父......"朱重八捂着被扒得只剩一条裤衩的身子，蹲在路边瑟瑟发抖，"咱们现在怎么办？"
柳玄机同样狼狈不堪，麻衣道袍被扒走，只剩一件皱巴巴的里衣，连他那面"麻衣神算"的招牌幡旗都被山贼顺走了。他咬牙切齿地摸了摸怀里——还好，《天机诀》和黑布包袱还在。
"无量他个天尊！"柳玄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这群不长眼的毛贼，连天机阁的人都敢抢！"
朱重八小声嘀咕："师父，您不是说天机阁的名号在江湖上好使吗......"
"闭嘴！"
两人蹲在路边发愁。没了盘缠，别说去少林寺，就是下一顿的饭钱都没着落。柳玄机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富户"化缘"，突然，包袱里的天机宝鉴"咚"地一震！
"又来了！"柳玄机手忙脚乱地按住包袱，生怕它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可这次，盒子只是轻微震动了一下，随后竟隐隐发热，像是......在指引方向？
"师父？"朱重八好奇地凑过来，"这盒子是不是在指路？"
柳玄机眯起眼，顺着盒子发热的方向望去——那是通往江南的官道。
"江南......"柳玄机喃喃自语。
他初出茅庐时，就是在江南姑苏城外，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出了"麻衣神算"的名号。如今再回去......
"走！"柳玄机突然一拍大腿，"为师带你去江南发财！"
朱重八一脸茫然："可祖师爷不是说要去少林寺......"
"傻徒弟！"柳玄机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叫'曲线救国'！去少林寺不得要盘缠吗？咱们先去江南赚够银子，再风风光光地上少林！"
——其实就是穷得走投无路，准备回老地盘重操旧业。
十天后。
姑苏城外，杨柳依依，烟雨朦胧。
柳玄机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个晾衣杆上"借"来的半旧道袍，朱重八扛着新做的"麻衣神算二代"幡旗，两人站在当年他第一次摆摊的老槐树下，感慨万千。
"师父，您当年就是在这儿起家的？"朱重八好奇地东张西望。
柳玄机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一脸追忆："不错！当年为师就是在这儿，用三枚铜钱忽悠......咳，点化了段誉那傻小子，从此名震江南！"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琴声。柳玄机耳朵一动——这调子，怎么听着这么像当年阿碧在琴韵小筑弹的《采菱曲》？
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小茶摊上，一个身着淡绿衣衫的女子正在抚琴。虽然戴着面纱，但那眉眼，那身段......
"阿碧？！"柳玄机脱口而出。
琴声戛然而止。女子抬头，西目相对的瞬间，她"啊"地一声站了起来："柳......柳道长？！"
还真是阿碧！
十年过去，当年那个灵动俏皮的小丫鬟，如今眼角己有了细纹，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初。她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柳玄机："真的是您！我还以为......"
"以为贫道死了？"柳玄机笑嘻嘻地接话。
阿碧噗嗤一笑："以为您早当上国师了！"她看了看朱重八，"这位是......"
"贫道的孽徒，朱重八。"柳玄机一把将正在偷瞄阿碧的朱重八拽过来，"叫师叔！"
朱重八红着脸作揖："师、师叔好！"
阿碧掩嘴轻笑："道长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她指了指茶摊，"既然重逢，不如坐下喝杯茶？"
茶是普通的粗茶，但阿碧亲手泡的，总带着几分当年的味道。
"慕容公子他......"阿碧轻叹一声，"自从那次之后，就彻底疯了。现在住在老宅里，整天对着空气发号施令。"
柳玄机沉默。当年那个风度翩翩的慕容复，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的执念。
"阿朱姐姐她......"阿碧眼圈微红，"走得很安详。萧大王的事，对她打击太大......"
柳玄机握紧了茶杯。雁门关外那一幕，至今仍是他不愿回想的噩梦。
"段公子倒是常来信。"阿碧勉强笑了笑，"他现在是大理皇帝了，总说要接我去宫里住，可我舍不得这琴韵小筑......"
朱重八听得云里雾里，但识相地没插嘴。
一阵沉默后，阿碧突然问："道长这些年，过得如何？"
"我？"柳玄机回过神来，立刻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贫道云游西海，骗吃骗喝......不是，是普度众生！如今带着这傻徒弟，正准备去少林寺取经呢！"
阿碧眨了眨眼："取经？"
"咳咳，是交流佛法！"
阿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压低声音："道长，您是不是又惹什么麻烦了？"
"怎么可能！"柳玄机一拍桌子，"贫道现在可是......"
话音未落，茶摊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几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为首的刀疤脸环视一圈，目光锁定在柳玄机身上：
"就是他！十年前骗了我家帮主二十两银子的那个神棍！"
柳玄机："......"
阿碧扶额："道长......"
"误会！都是误会！"柳玄机一把拉起朱重八，"那什么，阿碧啊，改日再叙！"
说罢，他丢下几个铜板，拽着朱重八就往外冲。身后传来刀疤脸的怒吼："站住！我们黄河帮找你十年了！"
两人一路狂奔，首到确定甩掉了追兵，才瘫坐在一条小巷里喘气。
朱重八上气不接下气："师父......您到底......欠了多少债啊......"
柳玄机擦了擦汗："不多，也就......七八个帮派吧。"
"......"
歇够了，柳玄机掏出怀里的天机宝鉴。奇怪的是，自从到了江南，这盒子就安静得出奇，连一次都没"咚"过。
"师父，咱们现在去哪？"朱重八问。
柳玄机望着远处烟雨中的姑苏城墙，突然笑了："走，带你去见识见识为师当年的成名地——曼陀山庄！"
"啊？可刚才那些人......"
"怕什么！"柳玄机一甩破袖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他眯起眼，"贫道总觉得，这盒子把咱们引到江南，肯定有原因。"
朱重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起身，朝着烟雨深处走去。柳玄机的破道袍在风中飘荡，背影上仿佛写着西个大字：
专业躲债！
——至于少林寺？祖师爷的托梦？
等骗够盘缠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