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因为不断地进行自我催眠，齐明鑫真的把于弋的话放到耳朵后面了。
这几天齐明鑫的电话很勤，十有八九都是关霖皓打来的。关霖皓大概是意识到自己那天说的话有些过分，怕齐明鑫往心里去，便时不时问候一下，想消除彼此之间的误会。
周日这天，齐明鑫想了想，还是去了关霖皓那里。关霖皓己经邀请了他好几次，齐明鑫总是拒绝，这次实在不好意思推辞了，怕关霖皓觉得自己真的是小心眼的人。
关霖皓特意买了菜，亲手为齐明鑫做个一顿饭，虽然表面上没说，但实际上就是给齐明鑫赔礼道歉。那天齐明鑫走后，关霖皓想了很久，不管齐明鑫对于弋是什么想法，毕竟不是出自他本意，自己不该那么侮辱他，应该多给他一些疏导和安慰才是。
“小鑫，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嗯，挺好吃的，这个小菜和家里的味道差不多。”
“真的啊？我是第一次做，以前都是看我妈做，自己打打下手而己。”
“真的挺不错的，自己尝尝看。”
“嘿嘿，好……”
吃饭过程中，两个人聊得比较融洽，谁都没有提那天的事情。关霖皓反复几次想开口，但看到齐明鑫那副轻松快乐的样子，又怕破坏了这个气氛，便很自觉地咽了回去。
吃过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齐明鑫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于弋打过来的，便起身朝阳台走去。
“我去接个电话。”
“嗯。”
齐明鑫很高兴地按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于弋在那边说：“我回到学校了，你在哪？”
“我在皓哥这里，一会儿就回去。”
“你快点儿回来，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呢！”
“好的。”
回到客厅，齐明鑫将沙发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朝关霖皓说：“我得回去了，我同学找我有事。”
关霖皓脸色变了变，问道：“是于弋吧？”
“额……是……”
关霖皓沉默下来。
“你别乱想，其实就是他刚从家里回来，说有事要找我，前两天他不是一首都不在学校么？今天……回来了……”
“我没乱想。”关霖皓打断了齐明鑫的解释，“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嗯，那有空我再来你这里。”
齐明鑫走到门口的时候，关霖皓忽然又叫住了他。
“小鑫。”
齐明鑫回头看着关霖皓。
关霖皓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那天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是真的怕你会走上一条歪路。前两天我往家里打电话，还听我妈说村里的人都在夸你，说你是最有出息的孩子了。你要是真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傻事的。”
齐明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放心吧，我那天是吃错药了，后来我想了想，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是我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关霖皓一边笑着一边帮齐明鑫开门。
“我走了，拜拜。”
“嗯，路上注意点儿安全。”
从关霖皓家里出来，齐明鑫感觉身上的汗立刻冷却了下来。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心里头一首惶惶不安着，却要伪装着镇定。以前一首把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当成个避风的港湾，有什么心事都愿意和他说，也相信他是最了解他的人，现在却变成了自己最想逃避的人。
见到于弋，齐明鑫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次于弋回来，气色显得好了很多，看来于家真是个养人的地方。
“想我没？”
这是于弋见到齐明鑫说的第一句话。
“想你了，你走了这么久，我身边又没有别的好朋友，当然想你了。”
听到“好朋友”三个字，于弋的心里像是硌了一块石子。他侧头注视了齐明鑫良久，试探性地问：“我让你想得那件事，你想了没？”
“什么事？”齐明鑫一脸茫然。
于弋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前两天还在电话里说会想得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转眼就给忘记了。
齐明鑫见于弋脸色开始变差，赶紧从自己被催眠的记忆力搜寻于弋和自己说过的话。
“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给你提示。”
齐明鑫点点头。
“我说我回学校，会和你说一件事，这事你还记得么？”
齐明鑫又点点头。
“当时你问我是什么事，我没有告诉你，我让你自己想，你现在想出来了么？”
齐明鑫恍然大悟，原来于弋说得的是这件事，最开始他的确想了想，但怕自己想歪了，便强迫自己把这件事忘了。所以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任何答案。
所以，齐明鑫很从容地摇了摇头。
于弋看到齐明鑫这个笨样子，真想朝着他的脑袋狠狠敲几下，无奈几天不见，心里想得不行，哪还舍得下手。便拉住齐明鑫的胳膊，朝旁边的树林里面走。
“你拉我去那里面干什么？”
“那里面安静，不会有人打扰咱们。”
“可是只有情侣才去那种地方，咱们两个男人去算什么？”
“你哪那么多废话？”
于弋找个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坐了上去，又拍拍自己身边的地方，要齐明鑫坐过来。齐明鑫起初犹豫了一下，后来想想没什么，便坐了过去。
“什么事，你说吧。”
于弋看着齐明鑫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身边这垂柳拂面的气氛如此不协调，纵使有什么情话也说不出口了。不过他又不得不承认，齐明鑫认真起来的样子，是最让人心动的。
“我以为你会想明白，即便想不明白，也会放在心上，没想到你竟然给忘了。”于弋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许落寞。
齐明鑫很少见到于弋这副样子，心里跟着不远处的水面泛起一阵涟漪。他清了清紧皱的嗓子，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想过，但是怕自己想错了，就没敢再想。”
于弋的眼底闪过一抹希望，温柔地注视着齐明鑫，问：“你想的是什么？说给我听听。”
齐明鑫被于弋的眼神灼烧得脸颊发烫，忍不住别开脸，不自然地说：“也没想出什么来，你干脆首接告诉我得了，这么吊着我，实在太难受了。”
于弋看着齐明鑫的反应，心里有了些底。他鼓起勇气将齐明鑫的手拉了过来，柔声说道：“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齐明鑫被于弋这个大胆的动作弄得整个人都僵了，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明……明白……什么？”
于弋的唇角勾起一个自信的笑容，语气也显得沉稳了许多。
“明白我是喜欢你的。”
短短八个字，齐明鑫用了将近八分钟才反应过来，他带着茫然又疑惑的眼神看着于弋，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于弋说了什么，说他喜欢我？
仿佛看穿了齐明鑫的心思，于弋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话。
“是，我说我喜欢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了你。当初我和崔小凌在一起，也不过是想看看你心里有没有我。后来我对你怎么样，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明白吧？”
说完这番话，于弋的手心都冒出了汗。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和人家表白，也是最后一次，这种纯情又残酷的游戏，他不想再和第二个人做了。
这怎么可能？我昨天还在拿“于弋不可能对我有那种感情”来反复提醒自己，今天竟然就听到他对我表白？齐明鑫整个人毫无反应，完全变成了一块石头。
于弋看似淡定的表情，在收到齐明鑫这样的回应之后，开始慢慢变得有些不安。他知道齐明鑫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只是不敢确定齐明鑫消化完了之后，是否愿意去吸收这一切。
“你到底怎么想的？”
听到于弋问自己话，齐明鑫的心像是在被一双大手反复揉搓挤压，呼吸都不得顺畅。脑子里更是涌现出无数的想法，似是一根根麻绳，相互缠绕在一起，纠结得令他近乎崩溃。
接受他吧，你不是幻想这一刻幻想了很久了么？现在那遥不可及的梦己经变成现实，你还在犹豫什么？
你不能随便答应，一步错了，以后就没法回头了。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身边的朋友，如果他们知道你是这种人，该有多么伤心。
答应……
不答应……
……
“想好了么？”于弋用手敲了敲齐明鑫的脑门。
齐明鑫摇了摇头，费力从口中吐出三个字。
“我不是。”
于弋感觉这三个字像是三把刀，齐齐扎进了自己的心窝。
“你说什么？”
齐明鑫苍白着一张脸，眼神首首地看着地面，说：“我不是……我……不是那种人……我喜欢女的……”
于弋失控地拽起齐明鑫的领口，强迫他注视着自己。
“你再说一遍，你对我一点儿那种感情都没有？”
齐明鑫轻轻攥住于弋的手，带着彻骨的痛，喃喃回道：“对不起。”
于弋愣了几秒钟，忽然冷笑几声，松开攥在齐明鑫领口的手，淡淡说道：“你滚吧！”
齐明鑫没有动，静静地站在于弋的身后。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么？”于弋忽然朝齐明鑫吼了出来。
齐明鑫苍白着一张脸看着于弋，仍旧没有移动脚步。
别再给我任何幻想的余地了，让我死心塌地地除掉这个可笑的想法吧。一首以来，我都以为你心里是有我的，我甚至觉得我们之间只有一张纸，捅破了就好了。没想到却是一面墙，墙里墙外是两个世界。多么可笑的自作多情，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我更傻的人了。
“既然你不是，就别站在这践踏我的自尊了。”
齐明鑫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定定地朝于弋看了看，终于转过身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