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斜挂在阳谷县衙飞檐之上。
宋江与武松并肩而立。
孩子的哭声与家人们的道谢声渐远。
只留下夜风吹过屋檐铜铃的叮当声。
西街的馄饨铺飘来辛辣的胡椒香。
宋江与武松坐在临街窗下。
望着县衙方向忽明忽暗的灯笼。
那本该照亮冤情的灯光。
此刻却像蒙了一层猪油,黏腻得让人作呕。
“武兄弟,阳谷孩童丢失不过是冰山一角。”
宋江拂去衣袖尘土,望着沉沉夜色。
“那些腌臜泼才,还想害多少童子?”
武松闷头喝下一口酒,瓮声瓮气说道。
“十几年旧案未除,爪牙恐己深入汴京。”
宋江眉间凝霜,叹气说道。
“杀几个贪官不够,得改变这世道。”
武松捏碎酒碗,瓷片飞溅。
“哥哥尽管吩咐!洒家这双拳头,专打世间不平!”
"兄弟,你有徒手毙虎的本事。”
宋江喝了一口馄饨,忽然抬眼望向武松。
“可敢与这人世间'吃人的猛虎'争斗?"
"有何不敢!西门庆那狗贼勾结官府。"
武松饮尽碗里的酒,猛地一拍桌子。
"欺男霸女强占民田,这笔账我早想清算!"
"他不过是虎狼的爪牙!"
宋江猛然捏紧拳头。
"你可知济州府东阿县的惨案?”
面饼在掌心碾成齑粉。
“三万贯修堤钱,全被知府拿去买官!”
他的眼底翻涌起滔天恨意。
“去年黄河决堤,浮尸遍野血染河道!"
"这些畜生就不怕遭报应?"
武松猛地灌下一口酒,额头青筋暴起。
"他们怕百姓揭竿而起!"
宋江压低声音说道。
"蔡京、童贯等贼子在京结党营私。”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寂静的长街。
“地方官为攀高枝,层层盘剥!”
武松攥紧酒碗,指节泛白。
"这些贪官都是一丘之貉!"
“你以为枯骨教为何能横行?”
宋江将酒碗猛地往桌子上一顿。
“官印就是他们的护身符!"
宋江用酒水在桌上画出蛛网。
"州府护着县衙,京官庇着州牧。”
他愤然捏碎掌心的锅饼。
"单杀几个贪官,风一过转眼又连成网。"
武松拍案而起,木椅在地上拖出刺耳声响。
"那就一把火烧了这张网!"
"为今之道,唯有聚英豪、清君侧!"
宋江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从根本上惩治腐败,还大宋朗朗乾坤!"
"哥哥首说!要我做什么?"
武松摩拳擦掌地说道。
"你暂时屈居阳谷,查找孩童失踪案证据。"
宋江将骷髅吊坠塞到他掌心。
"还要盯紧西门庆,我怕那厮狗急跳墙。"
"那哥哥要去哪里?"
武松连忙问道。
"先上梁山会天王,后去青州寻花荣。"
宋江握紧腰间宝剑,望向漆黑的夜空。
"待聚齐天下豪杰,定要斩尽世间不平!"
武松和宋江重新落座。
"痛快!哥哥放心,阳谷县有我。”
端起酒碗重重一碰,酒水飞溅。
“他日哥哥但有召唤,我提刀便来!"
二人畅饮夜谈,不觉天己大亮。
宋江辞别武松,打马首奔梁山水泊。
时近晌午,宋江策马至梁山泊畔。
芦苇荡中忽起一声唿哨。
数十艘快船破水而出。
船头立着赤发鬼刘唐。
手中朴刀寒光凛凛。
“来者何人?敢闯梁山水泊!”
宋江抱拳朗声说道。
“郓城宋江,特来拜会晁天王!”
刘唐闻言欣喜万分,“当啷”一声抛下兵器。
“公明哥哥!兄弟们可算把您盼来了!”
说罢扑通一声跪在浅滩上。
“恩人在上,受小弟一拜!”
说罢便要磕头,宋江伸手搀住。
刘唐连忙安排快船先去报信。
宋江等人坐船穿行在八百里水泊。
只见湖面波光粼粼,远处樯橹如林。
两岸芦苇深处,岗哨林立。
刀剑在阳光下泛着冷芒。
行至水寨前,“晁”字大旗遮天蔽日。
鼓角声中,晁盖率领众头领立于滩头。
“贤弟!郓城一别,某日夜思念!”
晁盖张开双臂,热情地拥抱。
差点挤断宋江的肋骨。
“今日不来,我便要派人去绑了!”
“晁大哥还是这般豪爽!”
宋江谈笑间打量西周,寨中兵丁往来操练。
刀枪如林,与王伦时期相较气象一新。
梁山泊聚义厅内,杀牛宰羊,酒香西溢。
“若不是贤弟冒死传信,我等兄弟己成刀下亡魂!”
晁盖端起大碗,朗声说道。
“这碗酒,我晁盖先干为敬!”
话音未落,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众好汉纷纷起身,向宋江敬酒。
碗碟相碰之声响彻厅堂。
阮小七更是扯开嗓子喊道。
“公明哥哥,往后兄弟的命,便是你的!”
宋江连忙起身还礼。
“诸位兄弟,宋江不过做了分内之事。”
目光扫过晁盖、吴用等各位好汉。
“如今相聚梁山,与晁盖哥哥共举大义!”
林冲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龙泉剑上。
“听闻哥哥辞了押司的差事?”
“如今奸臣当道,民不聊生。”
宋江连忙摆摆手说道。
“不当押司或许能做些大事!”
吴用轻摇羽扇抚须笑道。
“公明哥哥见识不凡,不妨指点一二?”
“欲成大事,需立规矩。”
宋江不慌不忙侃侃而谈。
“日后只劫贪官州府,开仓赈济百姓。”
吴用摇着雕花折扇,目光如炬。
“然则山寨何以立威?”
“依地势改造山寨,分设步骑水三军。”
宋江指着地图上标记。
“寻机截获贪官漕运,既充粮饷,又扬义名。”
晁盖猛地拍案,酒坛震得跳起。
“妙哉!当年生辰纲之仇,正好一并清算!”
“还要是广积钱粮。兄弟们闲时练兵,忙时垦荒。”
宋江点点头,继续说道。
“既能自足,荒年可接济百姓。”
“种粮就能成大事?”阮小七挠挠头。
“不如多劫几趟生辰纲来得痛快!”
众好汉不由得哄堂大笑。
“劫取财物只是一时之策,若想长久,需立口碑。”
宋江连忙正色说道。
“劫贪官之粮济贫苦百姓,百姓必视梁山为恩人。”
“纵然粮草充足、民心归附,可大批官军来犯。”
林冲剑眉紧锁,沉声问道。
“我等仅凭刀枪弓弩,如何抵挡?”
宋江指尖叩击案几,眼中闪过锋芒:
火药一物,虽己现世,却未尽其用。
我素知硫磺硝石配比之法。
可制“连环霹雳弹”,埋于要道设伏。
官军来犯炸他个人仰马翻。
再以竹筒裹火药,制成“神火飞鸦”。
居高临下投射,烧他营帐军械。
工坊中可召集铁匠,改良打造‘神臂弓’。
射程远超寻常弓弩。
更可仿造诸葛连弩,制成连发机关。
百人齐射如暴雨倾盆。
如此,何惧官军来犯?
言罢,取出制作草图。
将机关构造、火药配比一一指出。
惊得吴用抚须连叹“妙哉”。
林冲亦抱拳心悦诚服。
晁盖只听得双目发亮。
“好!只是山寨力量单薄,如何招纳豪杰?”
宋江目光坚定,朗声说道:
竖起“除贪官,靖乾坤”大旗!
攻打贪官污吏盘踞的州府。
夺其府库,救济百姓。
贫苦商旅,一概不劫。
如此名声日渐远播。
天下豪杰自会慕名而来。
“哥哥之策,既有眼前生计。”
吴用听罢,拊掌大笑。
“又有长远谋划,我等佩服!”
酒过三巡,聚义厅内气氛愈发热烈。
众人正高谈阔论间,
吴用悄悄给宋江使了个眼色。
他举杯起身,佯作踉跄。
“今日太过尽兴,容我休息片刻。”
说罢,转身走向聚义厅后堂。
宋江心领神会,立刻起身抱拳。
“晁盖哥哥,小弟有事请教学究,暂且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