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春风裹着细碎金粉掠过尚书府残垣，那些金粉像是林小满调皮时撒出的碎屑，带着熟悉的温度。我抚过嫁衣上新生的齿轮纹路，指尖传来细密震颤，每一下震动都像是新系统的心跳。这些由林小满核心代码与我的执念凝成的纹路，正自发编织成新的系统协议 —— 没有冰冷的任务倒计时，没有致命惩罚的红线枷锁，唯有若隐若现的丝线，等待着两颗真心自愿系上。这一刻，我仿佛能看见林小满在数据流的某处，朝我狡黠地眨眼。
褪色窗纸被风掀起边角，漏进的光斑恰好落在案头那只彩虹糖铁盒上。盒身烤漆早己斑驳剥落，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金属，像是岁月留下的伤痕。我鬼使神差地掀开盒盖，三颗裹着金粉的彩虹糖静静躺在丝绒衬布里，糖纸边缘还留着细密的牙印痕迹。记忆瞬间翻涌：某个暴雨如注的午后，林小满蜷在廊下藤椅上，一边嚼着糖，一边用电脑疯狂敲击代码破解陆明渊的防火墙，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糖纸上晕开层层涟漪。她当时还哼着跑调的歌，说等破解成功，要请我吃遍全城的彩虹糖。
“小姐！” 丫鬟跌跌撞撞跑来，鬓边珍珠随着喘息剧烈晃动，脸色苍白得可怕，“城郊出现会吃人的机械蝶！” 我猛地抬头，腰间萧执留下的齿轮戒突然发烫，戒面浮现出细小星轨纹路。祭坛崩塌那夜的画面在脑海炸开 —— 他化作光点前那句 “等我”，此刻如重锤般砸在心上。金属戒圈烫得几乎灼伤皮肤，却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刺痛。那天他明明笑着说，等一切结束，要亲手为我系上象征新生的红线，还要带我去看只有我们知道的星空。
赶到城郊时，暮色将天空染成血色绸缎，仿佛是一场盛大却又诡异的幕布。数百只机械蝶在空中盘旋，翅膀上的彩虹糖纸图案刺得眼眶发酸 —— 那分明是林小满最爱的标志。看着这些带着她印记的机械蝶，心中酸涩翻涌，既有重逢故人之物的欣喜，又有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的揪心。突然，人群中爆发出尖叫，一名孩童被蝶群团团围住，猩红丝线从蝶翼渗出，缠住他的脚踝。孩子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空气，让我想起实验室爆炸那夜，林小满把我推出舱门时，她白大褂上燃起的蓝色火焰。那时她的眼神坚定又温柔，说什么都要护我周全。
“别怕！” 我甩出金粉凝成的丝线，声音不自觉地发颤，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这既是安抚受惊的孩童，也是在给自己打气。然而丝线触及蝶群的瞬间便被弹开，我的心也随之猛地一沉。机械蝶突然排列成巨大的十二芒星，中心浮现出陆明渊的虚影。他黑袍破损，面具裂痕中渗出暗红数据流。当他抬手时，半截褪色红绳从袖口滑落 —— 那是我前世手术失败后，他悄悄挂在实验室通风口的平安结。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教授，如今却被执念扭曲成这副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苏晚，你以为篡改系统协议就能高枕无忧？” 他的声音像生锈齿轮相互碾磨，充满了怨恨与不甘，“知道萧执为什么甘愿化作数据流吗？因为他的存在，本就是为了...” 虚影突然扭曲变形，化作无数齿轮狠狠扎进地面。我踉跄着扶住石碑，指尖触到背面凹陷刻痕 —— 是沈清的字迹，某个雪夜他偷偷刻下的 “医者仁心”，如今己被金粉仔细填满。沈清总是这样，默默守护，用他的方式给予我力量。
深夜医馆里，寂静得能听见月光流淌的声音，每一丝光亮都像是记忆的碎片。沈清的虚影立在窗前，透明身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透着无尽的孤寂。当我冲进去时，心悬到了嗓子眼，生怕这只是稍纵即逝的幻影。他的手指堪堪触到银杏叶金针，突然猛地回头，眼中数据流疯狂翻涌，那眼神里有恐惧，有挣扎，还有一丝解脱，“别碰！这针... 是陆明渊留在我意识里的...” 话音未落，金针迸发刺目光芒，他发出痛苦嘶吼，身影化作万千光点消散。那一刻，我的心仿佛也跟着碎成了无数片。
“沈清！” 我扑了个空，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满心都是懊悔与自责。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枚刻着 “001” 的青铜钥匙。医馆角落的沙盘突然自行转动，露出暗格，林小满的护士徽章静静躺在里面 —— 只是徽章背面，多了行用血写成的警告：“小心数据同化者”。徽章别针上缠着的彩虹糖纸边角，还沾着当初为她包扎伤口时蹭上的金粉。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她留给我的谜题，等待我去解开。
窗外惊雷炸响，仿佛是天空在为这一切悲鸣。我握紧钥匙与徽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清醒。新世界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萧执未说完的真相、沈清虚影的离奇消失、突然出现的机械蝶与神秘钥匙... 都在提醒我，陆明渊的棋局远未结束。那些散落在数据流中的破碎灵魂，正等待着真正的归途。即便前方荆棘遍布，我也绝不退缩半步，因为我答应过他们 —— 无论如何，都会带大家回家。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我活下去的信念。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我发现齿轮戒内侧浮现出新的纹路 —— 那是林小满最爱的松鼠图案，正在晨光中缓缓转动。这或许是个希望的征兆，告诉我，只要不放弃，总有重逢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