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到陵尘栖身旁的阙竹晞,疑惑,“你怎么来这么早,你相亲还带……家属?算了,不重要。”
说完,她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电话那头接通,没人说话。
这姑娘开始飙戏,“陵总,就算你身价千亿,我也不会动心的,我知道你喜欢我,还把你姐姐带过来劝我,但我……我只会被爱打动,钱是打动不了我的!”
????
被人自动解锁“姐姐”身份的阙竹晞,头顶飘出好几个问号。
苏暖伸手朝陵尘栖方向抓过去,要碰不碰的样子,激动的说,“你别,你别抓着我的手,我……我虽然刚分手,但我不会那么快接受一段新感情的,除非……除非……你能做到,每天送我回宿舍,每周带我去旅游,寒暑假全球游,每天给我打电话说晚安,我的电话要秒接,别的女人的加你微信,你都拉黑。”
她停顿了一下,电话那头没反应,她接着说,“你!你点头是什么意思,你都答应?我……容我想想,你真的可以做到的话,我可以考虑……”
电话这时传出一声吼叫,“苏暖你……”
“嘟嘟嘟!”
苏暖立即把电话挂断,拉黑,拎包走人。
临走前,还点了几样菜,刷卡,指着陵尘栖那桌,“给他们上菜。”
说完匆匆离开。
苏栎进门的时候,苏暖己经溜出门了。
苏栎一屁股坐下来,闷头吃菜,嘴里还碎碎念,“那小子给她下降头了?一会腻的要死,一会又闹分手。”
“我还以为她终于想开了,才主动说要相亲,原来也只是闹情绪,给男友一点危机感!”
“我真服了她,把她脑子掏空,再把猪脑装进去,都比她现在强!”
他又倒了一杯红酒,“对不住,原本想着帮你在国外拿下运营权,算帮了你。我才好意思张嘴,让我妹过来看看正常男人的标准。结果……”
“我爸说,你给他出了一个妙计?梨城的地方债务,能让全省帮忙还?你说了什么?那不是一个小数目,相当于绿城一年的GDP了,他最近急得嘴皮子都气泡了。”
陵尘栖没说话,苏栎自言自语,“算了,跟我说了我也不懂,难怪我爸说,你不走仕途太可惜了。有这能力,往商界放,岂不是大材小用?要是当初阿姨没……”
陵尘栖敲了敲桌面,打断他,“你妹刚刚喝酒了,她自己开车走的。”
“什么?”
苏栎大惊,立即起身,“我要去……”
话说一半,他才发现阙竹晞坐在这里,“你……你不是上回那个……你们……”
陵尘栖盯着门口,淡声说,“估计这会,她己经开出5公里了。”
苏栎再也没心情八卦,转身跑出去。
阙竹晞看着这风风火火的两兄妹,抽了抽嘴角。
原来陵尘栖的相亲,是这么回事。
纯纯工具人。
阙竹晞低低笑了笑,“原来陵总,也不讨女生喜欢啊。你身价千亿难买人家的喜欢。”
陵尘栖反唇相讥,“是吗?我看某些人收花和礼物收的挺开心的,我一分钱没花,得到了深情的美名。”
阙竹晞噎住,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掏钱买花和礼物,故意发朋友圈气吴成志的事情。
她小声的说了一句,“高中的时候,更讨喜。现在这个鬼脾气,哪有女生喜欢,老光棍!”
陵尘栖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一番,随即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高中……哪里讨喜?”
阙竹晞又喝了几口酒,一本正经的说,“在校门口,冷脸对着求情的学妹说校规不可违,铁面无私的记下迟到的人名字的时候。”
陵尘栖:“……”
以为她说反话,没想到,阙竹晞接着补充,“下一秒,假装看不到我,让我有机会偷偷溜进去,最终,那本子也没写我名字。”
原来,她知道。
陵尘栖心口一荡,侧头凝视着这张芙蓉脸,目光幽深,似有万千心绪藏匿其中。
他嗓音低沉,带着蛊人的温柔,“还有呢?”
还有哪里讨喜。
阙竹晞拍了拍额头,又喝了半杯酒,她回想了一下,才慢悠悠开口,“还有,我帮班长把坏人打跑,班长反而带着伤,偷偷在我身后,默默陪了我一路。”
“我还以为是坏人追着我打,吓得我一路都捏着拳头。”
“最后他恩将仇报,把一只丑不拉几的粘土兔子,往我抽屉放。”
原来,这件事,她也知道。
陵尘栖心口酸胀的厉害,陌生的情潮,一下一下撞击他的胸腔。
阙竹晞的回答,像是一封跨越时空的回信。
抚慰了那些不够勇敢的曾经,还有那颗意难平的心。
“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傻瓜……”
曾经用尽全力抵挡一个人的入侵,最终却一遍遍把人描摹进心底。
从此,灵魂不得自由。
整个少年时期,都被自我禁锢,画地为牢。
会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 ,一个不经意的转身,辗转反侧。
喜也是她,悲也是她。
清醒的沉沦,泥足深陷,最终溺毙其中。
陵尘栖一瞬不瞬的盯着己经趴在桌子上的人,想把她叫醒。
他想叩问谁的心门?
又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他也不知道。
陵尘栖抱着阙竹晞出了饭店,一路沉默,心潮却越发澎湃。
路过一个公园,陵尘栖把她放到椅子上。
他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
他仰头看了一会夜幕,又忍不住回头,盯着身侧的熟睡的人。
过载的情愫,惧怕太亮的光,只能借着银白的月色,在暗夜里盛放。
不缺爱的人,往往也不懂得珍惜爱。
因为真心唾手可得,这份偏爱不够独特,转眼就能被弃如敝屣。
那个少年,是胆小鬼。
他承认。
所以他若即若离,不敢交付全部身心。
喜欢的话反着说,藏匿的心事便永远不会被发觉。
陵尘栖俯下身子,两额相抵。
这个距离,近的他能清晰的看见阙竹晞脸上的绒毛。
软嫩红唇喷洒出的酒气,将陵尘栖的整颗心泡的发软。
陵尘栖闭了闭眼,激荡的心跳缓和下来。
他伸手捂住阙竹晞的耳朵,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
两人呼吸交缠,凌尘栖软下语调,“再跑快点吧,我等得太久了。”
姿势虔诚,似乎在祷告,又似乎在祈求。
陵尘栖把大衣穿在阙竹晞身上,长长的外套,垂到阙竹晞的脚踝,像是小孩子披着大人的衣服。
凌尘栖背着她往前走。
没走几步,马路边,有一辆缺德的车突然按了一下喇叭,把阙竹晞吵醒了。
阙竹晞头很晕,身子发软,身上却暖烘烘的。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低低喊了一句,“爸爸。”
陵尘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她甩下去。
他暗暗咬牙,“你叫谁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