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却问出了这种问题，一旁的洛遥不禁有些愕然地愣了片刻。

他本以为玛夏薇娜会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问出一些内容比较直白的问题，比如自己究竟是不是当初击败了「拜尔加萨」的，那台黑色「遗武装」之中的操纵者，而或是与其有什么关系之类的——

然而，此刻的玛夏薇娜却是突然问出了这样一个，与洛遥先前所问同样笼统而模糊，更是令他始料未及的奇怪问题。

——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在稍微思索了一番之后，此刻的洛遥也仍旧没能明白，眼前的这名少女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因为他知道，玛夏薇娜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尽管她很是优秀，甚至于能够将目光之中的这丝怀疑隐藏到近乎完美的地步，但在洛遥这个直觉极其敏感的反侦察老鸟的面前，也仍旧只不过是称得上新手的程度而已。

但不得不说，这份怀疑却也的确有着存在的理由——毕竟洛遥出现在这座学院的时间，与「黑棘蔷薇」的各位遭遇黑色「遗武装」以及「拜尔加萨」的时间实在是隔得太近了，就算是将前前后后满打满算起来，也都仅仅只隔了不到半月而已。

况且，要说能够击败灾厄级铠兽的人，那可不像是市场里的大白菜那样随处可见，即便是放眼于整个「法芙尼尔纳王国」，乃至于整个「米德加尔德」境内，这样的存在都称得上是凤毛麟角，更不要说还是如此年轻貌美的一名“少女”——

所以洛遥自己也明白，在这样“巧合”的情况下，他会被眼前这名心思细腻的少女抱以怀疑的态度，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但也正因为如此，玛夏薇娜此刻的行为才会让洛遥感觉相当的难以理解——能够让自己如实回答一个问题，这对于曾经身为「黑棘蔷薇」成员的她来说，甚至就算是立即搞清楚洛遥的真实身份，也都是不无可能的事情。

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大好机会，以至于令洛遥都完全没有去想象过，眼前这名深紫色短发的少女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转而选择问了他这样一个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模糊问题。

“很难回答么，学姐？”

见着眼前的洛遥突然如此凝重地沉默了起来，一旁的玛夏薇娜却是露出了些许异样的神情，一双宛若初春柳叶般的细眉，此刻也如同倒映在湖面里的弯月般轻蹙起了一抹弧度。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起，玛夏薇娜就根本没曾去想过，眼前的洛遥会往她所期望的方向去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要想换个说法搪塞过去简直易如反掌。

而她其实大可以问那种一针见血的问题，这对于在「黑棘蔷薇」做过记录员，陪同队长以及副队长审讯过不少刑犯的她来说，也都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的内心就是不想去这样做，宁愿抛弃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玛夏薇娜也本能地不想主动去揭开两人之间的这一层面纱——

就像是在隐隐约约地害怕着什么，害怕眼前的洛遥若是回答了点什么出来的话，那一切虚伪而脆弱的表象就会瞬间崩析瓦解，从而于其之中显露出一些，她永远都不愿去直面的真相。

“……硬要说的话，就是个害怕面对过去，而一直执着于逃避的胆小鬼罢了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洛遥却是轻轻挠起了头发，如此回答着，并露出了一抹由衷的苦涩笑容。

“噗。”

听见洛遥如此的回答，玛夏薇娜不禁神情微滞了片刻，而随即却是突然“噗嗤”地一声，发出了犹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什么啊，洛瑶学姐，你也太奇怪了吧。”





Chapter 19. 心之所向【下】


“呃，怎么……这个答案果然很奇怪吗？”

见玛夏薇娜如此地捧腹而笑了起来，这让洛遥更是产生了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不禁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不，倒不如说，这样反而更好呢。”

然而下一刻的玛夏薇娜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清丽而俏美的脸庞上蓦然浮现出了一丝罕见的柔和笑容——但在那份柔和的背后，却又似乎暗自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

悲伤。

——逃避……吗？

“……是吗。”

一旁的洛遥不禁微微愣神，随即却是下意识地再次瞄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少女——玛娜脸上的那些小情绪自然逃脱不过他的观察，而这更是令洛遥的心里暗自确信，自己先前的猜测果然是没错的。

玛夏薇娜确实已经隐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论是关于洛遥的，或是关于她自己。

在第一次见到这名少女的时候，洛遥就潜意识地觉得，她与洛柃之间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光是因为那张相似度高达87.3%的漂亮脸蛋，更是因为洛遥内心中那一丝虚无缥缈的直觉。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当初苏醒的那一天，仅凭玛夏薇娜的一句承诺，便不顾一切后果地解放了「奥丁」，并以「莱瓦汀」的力量强行斩杀了「拜尔加萨」——

而在确认到洛柃并没有死的如今，这件事情就更是显得有迹可循了起来，洛遥能够感觉到，自己这些天来所遇到的一切，都像是一张编织而成的大网，上面写满了这个国家，乃至于这个世界的真实。

而自己则仿佛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着，逐渐无意识地朝着这张大网的中心靠近着，但在那网的中心究竟是一切的真相，还是一只足以能够吞噬自己的巨大蜘蛛，这些却都还无从得知。

“……好了，今天的驾驶实训就这样吧。”

不过，尽管洛遥一度想要直接问问眼前的玛夏薇娜，可他的理智却还是让他将即将出口的话再次吞回了肚子里——还不是时候，洛遥的本能是这样告诉他自己的。

他能够感觉到，如今的玛夏薇娜似乎正处于一份迷茫的交界点中，在她的面前似乎有着无数条分岔路，而她却不知应该如何去抉择，但尽管是这样，在她的身后，其实还有着一条更容易选择的道路。

那就是对这一切避而不见，只要逃避就可以忘记眼前的抉择——安于现状，对于任何人来说，似乎都要比强作选择更为容易接受的多。

而此刻的洛遥却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和玛夏薇娜玩这样一个游戏，而面对玛夏薇娜的问题，他又为何会做出先前那样的回答——

他在用自己的回答，潜移默化地强迫着眼前的少女去作出抉择。

“虽然你似乎也不用我来教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