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廊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司徒瓒端着糕点匣子推门而入,月白袖口还沾着淡淡的药香。
望着司徒瓒低头摆放碟子的模样,温钰声忽然福至心灵。
她转头看向云绮霄,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口,目光却牢牢锁在司徒瓒身上:“是!云姑娘,实不相瞒……我己有心爱之人。”
她的声音比平日低了些,眼神中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柔软,“那人便是阿瓒。”
司徒瓒正低头整理糕点匣子的手猛地顿住,指尖攥紧了匣角的流苏。
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有鼓点在耳膜上轰鸣。
那些隐在药香与夜色里的心事,那些偷偷藏起的画面,此刻都化作漫天烟花,在眼底轰然炸开。
他抬起头,望见温钰声眼中倒映的烛火,竟比记忆中所有的星子都要明亮。
“阿瓒?!!!”
云绮霄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沉痛。
司徒瓒愣愣的无言,只知道盯着温钰声那双盛满柔情的眸子,
却见温钰声忽然伸手,将他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那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惊得他脖颈瞬间泛起薄红。
“是。”温钰声轻声应道,指尖略过司徒瓒耳尖,
“他总说我不懂照顾自己,却不知……”她忽然轻笑,目光掠过司徒瓒泛红的耳垂,“我早己习惯了有他在身边。”
司徒瓒忽然觉得眼眶发烫。心中似有万般烟火炸开,崩出胸腔。
温钰声眼中的深情如潮水漫来,将他那些不敢言说的欢喜与惶恐尽数淹没。
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春茶,轻轻荡开:“阿钰……”
云绮霄的双眸渐渐模糊之时,司徒瓒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椅上。
温钰声递来的茶盏还冒着热气,他却盯着对方指尖淡淡的墨痕,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容比窗外初绽的梨花还要清透,眼角却凝着水光。
“你可知……”他抬手按住狂跳的胸口,“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温钰声望着他眼底的星光,忽然伸手握住他微凉的指尖。
她想起方才情急之下的谎言,此刻却觉得每个字都沉甸甸地落进心里,生出根须,抽出新芽。
“以后……”司徒瓒轻声开口,指尖反握住温钰声葱白的手指,“可莫要再吓我了。”
温钰声望着他泛着红晕的脸,嘴角勾着惑人的弧度。
云绮霄的目光在温钰声眼中那簇跳动的火苗上凝固。
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却掩不住唇角漾起的梨涡——原来......那是只在他面前才会绽放的温柔。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大理寺,司徒瓒为温钰声整理衣襟时,指尖划过额上发丝的轻柔模样,原以为是医者对病患的关怀,如今看来,分明是藏了浓厚情意。
“原来如此……”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听不真切。
司徒瓒抬头看她时,眼中的羞怯与欢喜尚未褪去,却在触及她眼底的释然时,化作一丝怔忪。
云绮霄忽然笑了,那笑容不再有方才的执拗,倒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祝二位……终成眷属。”
话音未落,她己转身走出书房。
簪子上最后一颗珍珠“啪嗒”坠下,缓缓滚入温钰声脚边......
云绮霄浑浑噩噩踏出温府门槛,夜风吹散鬓边碎发,却吹不散眼底的空茫。
她迈着麻木的步子,任凉风梳理乱发,忽觉这深春的夜竟比数九寒冬还要凉彻骨髓。
她忽然想起幼时读过的诗句:“早知如此绊人心,愿如当初莫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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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内,温钰声望着云绮霄消失的背影,她轻叹一声,唤来铭兰:“你悄悄跟着云小姐,务必护她安全回到云府。”
铭兰领命而去,她才转身看向司徒瓒,后者僵硬的垂眸躲闪,耳尖的红却比案头的朱砂还要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