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日头落下,何玄也晕了过去,他悻悻然想着回去问问闻人鸢军中有没有什么让人开口的迷魂药。
闻人鸢虽然疑惑也并没有多问,以为他是要审讯犯人,就给了他。
等到第二日端王正在用早餐,萧回白着一张脸来了,“殿下不好了,何玄的一名正六品主事自尽了,死前还控诉殿下屈打成招,将殿下行为写成血书,这会刑部的人听闻消息,已经让大理寺放了人。何玄正抬着尸体哭诉,说殿下为了功绩,活活逼死正六品官员。”
“什么。”端王和闻人鸢双双站起。
端王,“快,快带上人马,不能让他们闹到圣前。”
萧回,“殿下已经晚了,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微臣就是趁常昌吉公公传召前来给你报信。”
话音刚落,常吉昌来了,“宣端王殿下御前觐见。”
端王此时浑身发着虚汗,脑中一阵空白,想不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明明就要抓捕中饱私囊的人了,怎么这会变了。
闻人鸢惨白着一张脸,恨铁不成钢地靠近他,小声道,“陛下面前,做低伏小。我去通知我爹。”
端王终于找回一丝清明跟着常吉昌走了。
金銮殿今日分外压抑,正殿大门的广场上还跪着刑部郎中何玄,刑部一干人等个个双眼泛红,其他六部人员也是战战兢兢。
容皇帝让端王当即跪下,又传讯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将事情原委说完。
容皇帝此时心中也升起了疑惑,这个儿子虽然不懂灵活变通,但在做事上是不敢贸然行进的,原本让他查询国款、追债就是想看看他如何与刑部等人周旋,将刑部的人盘根错枝理清楚就行。
刑部历年的虚报他早有耳闻,可没想到这个儿子,连刑部关系与人员勾结还未弄清,就弄出了冤案。
沉吟一会,容皇帝面上未见任何怒气,平和道,“查询已死刑部主事过往,厚葬。刑部相关人员即日起不可离开皇城,等到此案结束。端王收押,退朝。”
百官敬诺,鱼贯而出。
容皇帝回到宫中,就传召了刑部尚书。
此时听闻原皇后在外跪拜,“常吉昌,你去跟皇后说,此事未了,皇后不宜求情。”
常吉昌,“是。”
容皇帝看完卷宗,“照你所说,端王可能是被人有意引导。”
刑部尚书黄体江,“是,据臣观察,端王殿下原本也只想完成礼部追款就复命。可后面突然改变主意,直接就来了刑部要人。那人微臣也查了,名萧何,是端王殿下几年前自己提拔上来了,现在端王麾下做事。”
容皇帝听完神情威严,“你也是个老江湖了,暂且不论端王。如果这次是睿王办理,你说说他会如何。”
黄体江,“睿王殿下冷静,定会查清刑部官员之间的姻亲纽带关系,再去边境核实相关事项,在事情不明前,定不会贸然行动。”
容皇帝,“如果是景王呢?”
黄体江,“景王殿下圆滑世故,定会将刑部官员一一摸清,再威逼利诱,或是干脆许诺一些小官,让小官临场倒戈。”
容皇帝声音洪亮而沉稳,辨不清情绪,“你也难得说些真话,下去吧。”
“是。”
八卦的消息永远是比正事快的,不到半天功夫,楚似水和容琢就听闻了端王被收押的消息。
楚似水诧异,“端王看着也不像是会逼死臣子的人啊。”
容琢抬眸,“怕是着了别人的道。”随后看向飞剑,“你去将书桌上的信件送至刑部尚书处,也不必说什么,他拿到信件你就回来。”
飞剑,“是。”
楚似水想了一会,“前几日段先生来小圣农庄怕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容琢点头,“从段先生口中,就能预测端王会出错,不过没料到出了一条人命。”
“刑部往年中饱私囊者父皇也早就听闻,一直没有动就是想看看这闻人飚将军是否有谋反之心。边境设立的临时刑部审讯部门,那些假意申报的材料、普通百姓装扮成的罪犯的确是真的,只不过这些费用不多,是闻人飚想要在刑部设置自己人才动得手。”
“最应该查的是大将军闻人飚通过贿赂刑部官员,让他们假意大批量申请置换刑部器具,并将货物提供商换成他自己的。”
楚似水终于明白了,“原来刑部之所以向户部借那么多钱,是因为器材供应商换成了闻人飚的人,闻人飚暗地里提高刑部器材费用,这些刑部采购的人没办法只能向户部借钱。而那些被大将军闻人飚贿赂的中层官员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这钱是刑部借的,不是他们私人借的,就由刑部尚书自己去烦恼,去还。”
“可是闻人飚不是端王殿下的岳父吗,他为何不说明原因,让端王踩坑。”
容琢,“闻人飚应该想着端王不会去贸然行事,可能也提醒过他这其中的姻亲关系。但端王可能是被人挑拨了,才进了这个圈套。”
楚似水了然道,“那下套的人肯定是特别了解端王的为人,然后特意引导他去查中饱私囊的刑部官员。这下端王和支持他的大将军闻人飚都会被严惩。下套之人一箭双雕。”
说完暗自啧啧几声。
容琢凝目侧视,“你倒是对这些很感兴趣。”
楚似水笑了笑,“倒也不是感兴趣,了解一下免得被人下套连累你。不过你刚刚把查到的事情给了刑部尚书,就不怕陛下怪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容琢,“原也只为了尽快将事情原委告知。至于父皇会不会恼,我也不介意。本就是闲王,想做事就做,不做就不做,倒也无所畏惧。”
楚似水,“那你就不怕刑部尚书抢你功劳?”
容琢,“本王心胸这般狭窄”
楚似水大笑抱住他,“原来睿王殿下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为了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贪图享乐,也不贪图功名利禄。真是鼎鼎的为国为民着想的人啊。”
容琢无奈地看着她的吹捧,轻捏她的脸,“阿谀奉承。”
楚似水再次埋头笑,一会收敛直起腰,“那个下套的人,你还查吗。”
容琢,“刑部官员总要做事,我也不能挡住别人想立功的心。更何况闲散王爷也要有个闲散王爷的样子,你这个闲散王妃倒是操心。”
于是操心的闲散王妃决定不再操心,推着闲散王爷去看湖边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