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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谚的笑容很是僵硬，随后话锋一转：“你方才说，太平道密谋叛乱，是怎么回事？”
“什么太平道，二叔你听错了吧？”
姜谚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不得不说，姜大人入主中枢，执掌一方权柄，还是颇有威势的，姜临能从他平静的注视中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压迫感。
“二叔，我和太平道真的没有一丁点关系。”
“真的，你若是不信的话，我发誓！”
“我可是你的亲侄子，难道你连我都不信？””
姜临的话音刚落下，只见一个奴仆从堂外传来：“二爷，小公子在吗？”
“我在。”
“门外来了一位道人，自称太平道张角，求见公子。”
“……”
姜临的面色瞬间呆滞，姜谚的脸色却是变得玩味：“侄儿啊，你说的话按理说二叔不该怀疑，可你这……”
“让二叔怎么信你啊！”
“咳咳！”
姜临也是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二叔，你听我狡辩，其实张角乃是我的师叔，您也知道，我那师傅是爷爷的结义弟兄。”
“哦~”
姜谚拉了个长音，目光戏谑的看着姜临：“咱家老爷子的主业是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你师叔和老爷子也成了同道中人，呵呵……”
“行吧，既然二叔你不信我的赤诚之心，我也懒得解释了。”
“更何况，昨晚上老爷子摊牌之后，也没见您反对啊！”
“莫要胡说！”姜谚神色一肃，示意飞云在门外守着，随后看向姜临道：“临儿，你爷爷昨夜只是戏言，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啊！”
“如今二叔身居要职，这次回京之后，或许就要更进一步了，也称得上位极人臣。”
“我姜谚对大衍，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以后这种话，可千万说不得！”
看着二叔一脸严肃的开口，姜临同样是面色一凛，郑重其事道：“二叔，我姜临对陛下，对朝廷亦是赤胆忠心！”
“二叔，咱们姜家，哪个不是忠臣？”
“哪个又不是对朝廷对陛下肝胆相照？”
“你……”
姜谚一整个无语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确定不会乱来？”
“千真万确！”姜临保证道。
“此事，容我想想办法吧，不过临儿你可切记，万万不可和太平道牵扯到一起！”
姜谚的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沉声道：“如今七国鼎立，自大禹之后乃是正统，谁先向他们动手，便永远也摆脱不了贼寇之名。”
“太平道……成不了气候。”
“嗯！”
姜临微微颔首，心中却是轻叹一声，二叔啊，你也太小觑天下黎庶了，太小觑我那师叔了。
“以你的聪慧，应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我也就不啰嗦了。”
姜临咧嘴一笑：“二叔放心吧，侄儿心中有数。”
……
“师叔！”
姜临快步走至府前，便见一位身着道袍的男子伫立在府门之前，见他身影向他点头示意。
“师叔您怎么来了？”
“恰好路过江南，便来看一看你。”
如今的张角经历了数年奔波，鬓角俨然多了几缕白丝，额上也是多了几道皱纹，再也不是当年竹林之中那位意气风发的中年帅道士。
“陪师叔喝两杯？”
“去我府上。”
姜临做出请的姿势，张角望了一眼姜府的门匾，含笑摇头：“去天然居吧。”
“也好！”
姜临点了点头，两人步行到天然居，一路上聊着近况，对太平道却是绝口不提。
到了包厢落座之后，姜临让人奉上茶水，张角笑吟吟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你师傅最爱饮天然居的暖阳春冬，只是他恐怕不知道，这天然居是自家徒儿的产业吧？”
姜临闻言也是神色微诧，随后轻笑道：“看来师叔知道的还不少。”
“一知半解吧。”张角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回忆：“犹记得当年竹院一叙，受你一番点拨，如同拨云见日，如今一晃八年，真是恍如隔世啊！”
“是啊，八年时间，师叔恐怕也筹备的差不多了吧？”
张角看了姜临一眼，目光中也是透着一抹如同深渊般的暗芒，平静的道：“或许当年你说的是对的。”
“师叔，既然你也认为事不可为，此时收手，尚来的及。”
“不！”张角摇了摇头，一脸深沉道：“自古以来，王朝更迭，百姓宛如无根浮萍，在浩浩荡荡的大世之中随波逐流。”
“诸侯争霸，列国征伐，异族侵略，权臣篡位，为何苦的都是百姓？”
“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们眼中，又何曾有过九州之黎庶？”
“他们视人命如草芥，视百姓如喽啰，殊不知，这天下间，最多的便是平民黎庶！”
“匹夫之怒，唯血溅五步尔，可他们却从未见过天下庶民之怒！”
张角的面色变得尤为决绝，语气变得铿锵有力：“我张角，愿携九州之黎庶，撼一家之王庭。”
“赠天下以屠龙术！”
“或许，贫道会身败名裂，粉身碎骨，可纵使万劫不复，贫道也要提刀溅他们一身血！”
“贫道要让世人睁开眼看一看，当百万黎庶兵临皇城，皇帝也是会怕的！”
“贫道要让天下人知道，这皇帝，他们做的，天下黎庶亦做得！”
“哪怕我败了，吾之身后，还有千千万万同道者，凡敢欺民施霸，一个匹夫之怒，不值一提，可世间匹夫千万，其后者无休绝！”
姜临看着师叔一脸的决然之意，心中也是暗自轻叹，更是升起一丝钦佩之意。
“可是师叔，这天下，还没有腐朽到那一步啊！”
“如今七国政权还算稳固，就算您揭竿而起，可列国镇压之下，死伤的还是黎庶。”
“是啊！”
张角也是怅然一叹：“可这就是代价。”
“师叔，倘若你真能推翻一国之政权，可愿做皇帝？”
“不。”张角眸中也是亮起一抹光泽，似是唱响，似是期望：“或许，这个世界本就不该有皇帝，众生平等，天下为公！”
“朝廷可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
“此，为张角毕生之所求，亦是天下大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