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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盈宫内，三岁的秦沐月正踮着脚去够桌上的蜜饯。
卢素晴看到，连忙将女儿抱起来。
柔声道：“月儿乖，吃多了牙疼。”
小公主嘟着嘴。
卢素晴弯着嘴角将女儿交给乳母。
待宫人退下，卢素晴的唇缓缓落下。
她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兰馨宫的方向出神。
她的润盈宫离兰馨宫最近。
近些日子，林若芙摔打瓷碗、教训宫人的声音愈发频繁了起来。
她心里虽痛快陛下对林若芙的明赏暗罚，却也不由得忧心起她自己的处境来。
若是林若芙不爽利，来寻她的不是，那可就扰人了。
她品阶不如林若芙，虽有了公主傍身，可在这后宫中，阶级森严。
林若芙若是找个由头罚了她，罚也就罚了。
“唉......”
卢素晴重重的叹了口气。
“娘娘又在忧心了？”
含翠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一盏安神茶放在她手边。
远处又传来了瓷器碎裂声。
含翠立刻将半开的窗子掩上。
卢素晴指尖着茶盏边缘。
苦笑道：“你听，这都第几回了？”
“昨日摔的是茶具，今儿个听着像是把妆台上的铜镜也给砸了。”
含翠凑近了些，低声道：“奴婢听兰馨宫的小太监说，媛昭仪今日饮那药，足足热了三回才喝完。”
“那药苦得，连他们闻着都犯恶心。”
卢素晴手指一颤，茶水溅在桌上。
含翠连忙取帕子来擦，却听自家主子幽幽道。
“你说......她会不会迁怒到本宫身上？”
含翠动作一顿，强笑道：“娘娘多虑了，咱们与她素无冤仇。”
“再说了，咱们月儿公主可是陛下唯一的孩子......”
“正因如此，才更招人眼红。”卢素晴打断她，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主仆二人相对无言，唯有远处兰馨宫的骂声隐约可闻。
半晌，卢素晴眼眸微动。
道：“本宫记得库房里还有一盒雪燕？”
含翠点头：“是陛下去年赏的，一首没舍得用。”
卢素晴沉思片刻。
轻声道：“取出来，送去永乐宫。”
含翠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娘娘，咱们这是要......”
“这后宫中，柔美人正得盛宠，我们讨好她，总不会有错。”
卢素晴站起身。
“带着公主，我们亲自去。”
说去就去。
卢素晴叫来公主，蹲下身子，给她整了整衣襟。
“月儿乖，我们去见新来的楚娘娘。”
永乐宫外，卢素晴牵着公主的手心如鼓擂。
她依旧是一件杏色襦裙，外面罩了一件素色大氅。
发上仅配了几只银簪，朴素低调。
宫人进去通报后，莞儿很快迎了出来。
“卢夫人万安，公主千安，娘娘请您和公主进去。”
凌霄本来正倚在贵妃榻上看书，听见是卢素晴携公主来访，先是万分的惊讶，而后便连忙让莞儿去请她们进来。
不多时，卢素晴牵着公主走了进来。
凌霄盯着秦沐月。
这个小公主如今是三岁的模样。
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襦裙，外头罩着一件同色的斗篷，发间簪着两朵小小的珠花。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正好奇地打量着宫殿西周。
凌霄心下一软。
前世，这么可爱的小公主，结局却是夭折。
溺毙于荷花池中。
去世时仅仅十岁。
而凶手，却是林若芙口中的凌霄。
不过，她自然是被诬陷的。
当凌霄被春桃领着到了荷花池边时，公主己经去世。
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卢素晴哭喊着打她，最终伤心过度昏死过去，第二日悬梁自尽。
秦御当场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将她一脚踹翻在地。
之后秦御虽怀疑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却还是将她打入冷宫。
从此开始三年的冷宫幽禁。
凌霄一边被蒙冤之痛深深纠缠，一边又痛心公主和卢素晴的无端殒命。
后宫争端不断，多的是阴险的算计。
可不该牵连无辜幼子。
林若芙，从不无辜！
这一世，凌霄看向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母女。
我一定要抓到真凶。
我一定要让你们活下来。
绝不会让惨剧再度上演。
“卢姐姐。”
凌霄敛了情绪，放下书卷，迎上前来。
二人互相行了个礼。
卢素晴摇了摇秦沐月的手，轻声提醒：“月儿，问楚娘娘安。”
小姑娘立刻有模有样地福了福身，奶声奶气道：“楚娘娘万安——”
凌霄眸光微动。
“公主不必多礼。”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说着安排她们坐下，奉茶。
“妹妹初入秦宫，我那儿也没别的贵重东西，”卢素晴拿出包装好的雪燕。
笑道：“这些雪燕倒是上乘，特意拿来送给妹妹。”
凌霄挑了挑眉。
前世她与卢素晴并无交集，最多寥寥几次照面时互相行一个礼。
她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卢素晴也过得同样小心谨慎。
没想到这一世，卢素晴竟会是第一个踏进她宫门的后宫嫔妃。
“卢姐姐太客气了，”凌霄敛了情绪。
笑道：“那妹妹就收下了。”
二人闲话至下午，凌霄起身续上热茶。
这时秦沐月眨了眨眼，忽然指着她手边的书问：“娘娘在看什么书呀？”
凌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唇角微扬：“《山海经》，里面有许多奇珍异兽的故事。”
“异兽？”秦沐月眼睛一亮，“是有九条尾巴的狐狸吗？母妃给琬儿讲过！”
卢素晴连忙轻咳一声：“月儿，不得无礼！”
凌霄却笑了笑：“公主若感兴趣，可以看看。”
秦沐月欢呼一声，小跑着凑到书案边，踮着脚去够那本书。
凌霄索性将她抱到膝上，翻开书页指给她看：“这是青鸾，传说中的神鸟。”
“哇！”琬公主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书上的图案。
“它的羽毛真漂亮！”
卢素晴站在一旁，看着女儿与凌霄亲近的模样，心中既欣慰又忐忑。
“这只红鸟为什么在火里呀？”
“这是朱雀，浴火重生的神鸟。”凌霄指尖轻点图画，嗓音如清泉击玉。
“传说它每五百年就要投入烈火，在灰烬中重生......”
殿门突然传出轻微的吱呀声。
卢素晴最先察觉异样。
转头时，只见一袭玄色龙纹大氅立于门边，不知己站了多久。
“陛......”
下一瞬，卢素晴连忙噤声。
因为她看见。
秦御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