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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似乎有些艰难和犹豫，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我觉得，远星的秦云，和我的丈夫很像，他们实在太相似了，恍惚间，我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秦云。”
“而且，他来远星的时间，和我丈夫失踪的时间基本上一致，而且他们的耳垂都有着一颗相同的朱砂色小痣，你说，他会是我的丈夫吗？”
许薇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
还是因为那个不靠谱的数据分析师！那个也叫秦云的男人！
她看着乔韵眼中那点微弱却执着的希冀，心头涌上一阵强烈的酸涩。
作为最亲近的下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秦云”这个名字对乔韵意味着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爱，是撕心裂肺的悔，是日日夜夜啃噬灵魂的痛。
那场突如其来的坠江失踪案，几乎彻底摧毁了眼前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女人。
“乔总……”
许薇的声音带着不忍，但她还是必须要说出口，哪怕她所说的现实会打碎乔韵眼中的光芒。
“虽然我没有见过秦先生，但听您之前跟我描述，今天那个人的气质还有自带沉稳的感觉，确实和秦先生很像。”
她选择了一个相对模糊的词语，肯定乔韵心中的怀疑和猜测。
“就是我第一次见他，还以为他真是您的丈夫呢，也难怪您会多想。”
乔韵的眼睛在听到“像”这个字时，瞬间亮了一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但许薇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浇灭了她心中的微弱的希望。
“但是！”
许薇加重了语气，眼神变得严肃而现实：
“乔总，您冷静想想。仅仅是感觉像而已。那张脸跟秦先生可完全不一样啊！”
她看着乔韵眼中那点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狠了狠心，继续抛出最现实也是最残酷的理由：
“而且，乔总，您想想秦先生是什么身份？在政局大领导赞扬，扳倒了刘家，立下大功，前途无量。”
许薇微微眯着眼睛，继续说道：
“如果秦先生没出事，那他现在应该已经成为主任了吧？那样一个站在云端的人物，怎么可能跑到边境这边的一家科技公司，去做一个小小的职员。”
“在内地单位，他是炙手可热的人才，可是在这里，您也知道现在这个秦云的处境，被人排挤针对，如果他真的是秦先生，为什么愿意留在这里？”
许薇的双眼带着坚定的否定，斩钉截铁说道：
“从逻辑上来看，这件事是说不通的，没有人愿意放弃优渥的生活，跑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吃苦。”
“是啊，有脑子的人都会想清楚……”
乔韵喃喃地说着，双眼也变得黯淡无光，许薇的话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处在幻境中的乔韵击倒了。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地靠在冰冷的落地窗玻璃上。
房间内通明的水晶灯亮光映在她失神的瞳孔里，却折射不出任何光彩，只留下一片冰冷的灰暗。
许薇理性的分析，就像是像一把冰冷的锤子，敲碎了她心中那点荒谬的希望。
是啊，怎么可能？
秦云费劲了千辛万苦才考上了事业编，怎么会放弃大好的前途来到这里？
就算是想逃避自己的纠缠，也没有必要放弃这么多啊！
更何况，以前也没有听说过，秦云精通于数据分析，他怎么会成为一家科技公司的小职员？
乔韵无力滑坐在地毯上，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双臂环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肩膀几不可查地耸动着，像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秦云，谁知道这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巨大的失落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狠狠噬咬。
她痛苦地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在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
“是啊，秦云已经死了，死在了半年前的那场车祸中，他坠江之后，再也没起来，现在连尸身都没有找到。”
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到极致的哽咽：
“是我…是我魔怔了，我怎么能荒谬觉得那个男人是秦云呢？我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她像是在说服许薇，更像是在狠狠地鞭挞自己那点不切实际的妄想：
“为什么在他还爱我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珍惜？现在他连一具尸首都不愿意留给我……”
现在苏凝以秦云女朋友的名头自居，警察局那边有了任何关于秦云的线索，都是优先找苏凝。
而她，秦云的前妻，警察局说，他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乔总……”
许薇心疼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身影，鼻子一酸，快步上前蹲下身，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曾经乔韵践踏秦云的真心和爱，等她醒悟过来以后，却已经和秦云天人两隔了。
这种蚀骨的悔恨，早已深植在乔韵的血肉里。
时间在沉默的悲伤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乔韵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未干，但眼神里那种脆弱的迷茫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和冰冷。
她扶着玻璃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套房内设的私人书房。
许薇担忧地跟在她身后。
书房里，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璀璨的夜景，只有一盏复古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乔韵走到宽大的红木书桌前，手指有些颤抖地拉开了最底层一个带锁的抽屉。
她没有避讳许薇，拿出钥匙，打开了它。
抽屉里没有什么绝密的重要文件，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丝绒盒子。
盒子的表面因为主人经常，已经显得有些破旧。
乔韵深吸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打开了盒子。
里面不是其他东西，而是躺着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旧了，边角微微泛黄。
照片上，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恢复记忆，满心满眼都是秦云。
她穿着嫩黄色的背带裙，秦云则是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怀中还抱着穿着红色背带裤的小昭。
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对着镜头都笑得很甜，哪怕仅仅是一张照片，也能够窥见当初的幸福时光。
乔韵忍不住弯了弯唇，伸出手指抚摸着照片上的秦云。
他笑得眉眼弯弯，眼神清澈明亮，仿佛盛满了整个夏天的阳光。
这是乔韵手里唯一一张，有秦云身影的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