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原地只留下那包裹女儿的襁褓。
舞夕颜消失之后,穹顶的巨大天目才缓缓闭合,又过半柱香,才有剑宫修士匆忙赶来,却茫然无措,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
闷热,压抑。
舞夕颜意识恢复后的第一感觉,是热,从骨髓深处往外透的那种热,仿佛自己的灵魂正被小火缓慢炙烤,逐渐化作蒸汽升华。
她睁开眼,蔚眸半眯,入目是一颗硕大无比的红日,占据苍穹半数,一望无边。
她努力想撑起上半身,却发现身体沉重无比,像被什么压着。
那重量并不庞大,却刁钻深刻,沁入骨髓,令她不禁回想起“舞仙”前世身背四百万房贷车贷,得知妻子被电诈骗尽家中积蓄,父亲患了重病,公司还正准备裁员的感觉。
如当时一样,她几乎想永远躺在这儿,干脆就此消散吧。
舞夕颜渐渐明白,这重压,就是规则针对于生灵的源初压制,是具现化的“煌煌天威”。
她一转头,却哑然失笑,因为女儿正像只南方蟑螂一样欢乐地到处爬来爬去,速度比窜天猴还快。
非死非生之物,非实非虚之躯,不在三界内,不入五行中,自然不受限制。
“哇……哇……”没多久,女儿又爬到她身边,稚嫩声带发出幼兽般的可爱叫声。
舞夕颜艰难抬起胳膊,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这是她在重压下唯一能做的事了。
女儿很聪明,似乎知道她起不来,用小脑袋努力地拱她,徒劳地想要帮她忙。
虽然这些举措一点用都没有,但舞夕颜还是开心笑了起来,心底莫名有些温暖,和哀伤。
忽然,女儿好像发现什么,被吸引注意力,向一望无际的远方窜了出去。
舞夕颜怔怔望着女儿消失的方向,一股怅然仿佛失去什么的伤感,促使她潸然落下两行泪。
她知道自己该理智些,该立刻夺去女儿身子,然后用女儿身子探索周围,找到阳灵,再逐步掌控这个世界,如此才能窃夺天剑威能。
【没有时间犹豫了。】
【孩子对我根本不重要,我之所求,是永恒不灭,而非千秋万代。】
【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怎能在临门一脚时罢手?】
堵在胸口的重压,仿佛令思考都变得迟滞,舞夕颜劝了自己很长时间,才终于下定决心。
“好……”
她深吸一口气,就在她闭上眼,准备激发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联系时,一个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
浑身只着简易兽皮短裤的少年,闯入舞夕颜视野中,低头俯视她,眸中充满同情。这种同情令她几乎幻视秦无依。
“哇……”
女儿扑到她身上,哇哇大哭。
舞夕颜瞪大眼,这个世界不可能长期存在其他生灵,只有那个同样非生非死、非实非虚的阳灵,所以,眼前之人应该是……
“你终于来了。”少年忽然说。
舞夕颜忽愕。
因为她根本不认识这阳灵!她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存在!
少年仿佛能读出舞夕颜心声,他摇摇头,却说:“我能认出你,但你应该早就忘了我,我等了很久很久,你答应过我,我知晓你一定会回来。”
他忽然想到什么,轻挥手,旁边的黄沙隆起,沙砾流淌,逐渐露出其中包裹的白色棺材。
“喏……你让我保存的东西,我一直守得很好,现在物归原主。”
少年自顾自说,“现在,我们恩怨两清。”
说罢,少年抱起舞夕颜身上哭闹的幼狐,便准备离去,舞夕颜也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排斥她,要将她分离。
“等……等等……”她吃力地、终于吐出那两个字。
少年回头疑惑,目光随之瞥来,一瞬间,舞夕颜身上压力骤消,她也能顺畅说出接下来的话。
“你要带我女儿去哪儿?”她紧张问。
少年目光平淡,无视幼狐正用力咬他,“这竟然是你女儿?算了……不重要。阴缺阳盛,盈久必亏,天地已经失衡太久太久了,必须要有个阴主,才能压得住那些祸患。”
“你会害死她吗?”舞夕颜紧张怅然。
“不会,只是……”少年顿了顿,“戴上那金冠,从此就不再是凡人了,凡间的喜乐,都将与她无关。毋须有爱,毋须有恨,她也不再是你的女儿,而是天地众生的女儿。”
“早点忘了她吧。”
少年说完,他的身影忽然模糊起来,有时像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有时像个魁梧英俊的成年男人,有时却又像个稚嫩爱哭的孩童。
舞夕颜忽然眼前变花,再回过神,她已被吐出那个世界。
她有些紧张地检查那种冥冥中联系,发现源自道果的联系还在,甚至只要她愿意,依然可以一念夺去女儿的灵魂。
她松了口气,忽然又觉得这阵轻松很卑劣。
“原谅我这个烂妈妈……”她失魂自语。
“原谅什么?”
冷不丁的熟悉男声响在身后。
舞夕颜脊背一僵,她脸色煞白,小心翼翼转身,果然,是孩子他爹。
“你、你怎么追来的?”
471 惩戒狐狸
现在局面有点出乎舞夕颜预料。
阳灵似乎认识她,对她的到来早有准备,这让她不禁怀疑自己取代阴灵窃夺天剑的计划还能否成功。
如果凰曦音在轮回中记忆没问题的话……自己好像是成功了。
但也不一定。
也许中间发生了什么其他变故呢?
而且眼下,还有个更致命更可怕的难题。
孩子她爹找过来了……
舞夕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她知晓,眼下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就当老秦喜欢的“狐狐”已经死了,而她,是算计了老秦的舞仙。
这样虽然会让老秦对自己恨之入骨,但起码他不会那么难受。
“好吧……不管你怎么追来的,事已至此,我也不装了……”舞夕颜有些头疼,她捂着额,下意识一手扶着棺材。
等等——棺材?
她脸一僵,往右下瞥,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多了一副刻着邪异血纹的白棺。
这形制……这模样……好像有点眼熟啊?
我去!葬神棺!
第二副葬神棺!
心中惊惧恍惚片刻,舞夕颜很快反应过来,这“葬神棺”明显名不副实,起码真东西不可能让她这么轻松扶着。
所以这大概率是一件仿制品,用来保存谁的尸体,嗯,会是谁呢?
舞夕颜胡思乱想着,用走神逃避老秦灼灼逼人的目光。
“你先别管我怎么破封的……”亦无情没看到自己心中担忧的女儿,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他抓住狐妖的手腕,拽到近处,下意识有些用力,“我们女儿呢?你把她送哪儿去了?”
“我……你放开我,别拉拉扯扯的,我不是你老婆,我是舞仙。”舞夕颜装出一副高冷清贵姿态。
结果没说完,屁股就一痛,挨了很重的一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