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到那天吗？”

听江雪问起此事，顾舟轻叹一声，声音浸着经年的苦涩，“嗯，我曾以为，你永远地离我而去了，那天的情景也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久久难以忘怀。”

他忽然上前捧住江雪的脸，掌心温度灼人，“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师妹，我又重新见到你了。不用在梦里也能见到你的感觉，真好。”

这几句话不需要演技，因为顾舟的的确确出自于真心。

虽然顾舟不可能真有噩梦这么明显的心境破绽，但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毫无疑问都是江雪的音容笑貌。

这份思念无法传达，无法排遣，便压在心底越积越深。

“师兄..”江雪被顾舟捧起了脸，与之四目相对，然而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能说些什么呢？似乎对顾舟而言，至死不渝并非是童话故事里才会有的名词，他对自己的爱并没有因为她的“死去”而消亡。反而经受住了无数考验与磨难，支撑着顾舟一路走到今天，撑到了自己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人们眼中的顾舟是那样的强大，作为对当今的人皇，九州第一人，无论是滔天大魔，还是顽固不化的社鼠，只要他亲自出马，都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但在江雪看来，顾舟似乎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无敌，他的内心也有脆弱的一面。

他也曾落入低谷，沮丧颓废过，会被梦魇折磨，每日都在绝望中徘徊，也会因为回生大阵没能奏效，而使用太上忘情之法封心锁爱，以这样的方式来逃避这些痛苦。

江雪越想越是心疼，在对方最需要安慰，最需要抚慰内心伤痛的时候，她却选择了逃避，远远地从对方身边躲开。

给了自己一个“对方是天命之主，就算遭到了什么打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理由，便能心安理得地当做无事发生过吗？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死遁”会给对方带来多么沉重的打击吗？顾舟是如此痴情之人，又被自己攻略到了至死不渝的程度，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在了他的面前。

一时间，江雪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师妹，你怎么了？感觉你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是课业很辛苦吗？”顾舟关心道。

“啊，我没事..”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又有些，江雪略感尴尬。

不行，之前她已经在顾舟面前哭过一次，自己明明是对顾舟造成了伤害之人，却屡屡让顾舟来安慰自己，这像什么话？

她张口便打算为自己先前的行为道歉，不过..她想了想，顾舟想要听到自己对他道歉吗？他只会因此觉得沉重和莫名其妙吧，除了减轻她的一些罪恶感，自己的道歉又能让顾舟觉得好受吗？

于是江雪深吸一口气，随后一脸认真地开口道，“师兄，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都这么喜欢我，谢谢你一直都没有忘记我，谢谢你，一直把我装在你心里，同样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一边说着，江雪一边略微踮起脚尖，轻柔地吻在了顾舟的侧脸上。

随后，她低垂下眼睑小声道，“这是我目前能给你的..一点小小的补偿，还望师兄你不要嫌弃..”

被江雪这样一亲，顾舟感觉整个人都快升天了，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来回冲撞——

师妹亲了他，亲了他的脸，不是在梦境里，而是在此刻的现实中！

一时间，他真的很想将江雪拥入怀中，然后狠狠地品尝她唇齿间的芬芳。

而此刻的江雪就像是直接爆炸的火爆辣椒一样，在完成了这样的举动过后，脸色涨地通红了起来，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看到少女出于羞涩而做出的这些举动，顾舟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没有将刚刚的冲动付诸行动。

“不嫌弃，这是师妹最为纯粹的心意，我又怎么会嫌弃呢？”顾舟在沉默片刻后，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嘴角压不住的笑容。

虽然只是被江雪这样亲了一下，他就心花怒放，无比得意，给人一种有点没出息的感觉，像是爱而不得的舔狗忽然被女神给了点阳光，他立马就灿烂了起来。

但那又如何？反正他的这份喜悦是实实在在的，他出于本心露出这样的笑容，又有何不妥？

况且，舔不到的才叫舔狗。

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把女神追到手，那还能叫舔狗吗？不妥妥的人生赢家嘛。

看到顾舟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不像是如今这个看上去有些深沉的人皇，反倒像是当年那个纯情的少年，江雪不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但她莫名觉得心跳一下子加速了起来。

顾舟此刻露出的笑容真好看啊，干净而又纯真，和多年以前别无二致。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就知道你要说但是




江雪略微有些恍惚，不由得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顾舟，少年心性，意气风发，永远都对自己充满了自信，永远一往无前，纵使面对再强的对手都不会产生丝毫的退缩之意。

那时的顾舟是何等的璀璨耀眼。他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举手投足都带着令人目眩的光彩。

可当她多年后再见顾舟时，那张脸上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阴郁。即便偶露笑颜，江雪也总觉其中浸着苦涩与复杂。

即便如今与顾舟重逢已有些时日，往日情谊也寻回些许，江雪却总觉得眼前人透着陌生。

顾舟眼底总凝着雾霭般的沉郁，教人再难窥见少年时那泓清可见底的眸光。虽说年岁渐长后有几分城府也实属正常，可顾舟这般判若云泥的转变，终究令她心下难安。

说到底，顾舟这沧桑变故的缘起，都是当年自己那些荒唐行径，硬生生将灼灼骄阳磋磨成了如今这个脸上总是带着些忧郁气质的成熟男子，这孽债终究是要落在她头上的。

甚至有时候她会莫名觉得，顾舟现在虽然看上去正常，但内心会不会有一些地方已经坏掉了？只是由于太上忘情的压制，所以才没显现出来。

造孽啊，当年的自己为什么这么狠心，能做出如此不顾对方感受的事情，她真的该被天打雷劈啊！

不过，看到顾舟如今又露出当年那般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独属于少年的笑容，江雪内心仿佛被某种温暖悄然治愈。

她脸上不觉漾起笑意。

对嘛，师兄本就该是这样，就该是当年那个灿若星辰的少年，而非时时压抑本心，终日笼着层化不开的阴郁。

嗯……方才下定决心做出那般羞人的举动，现在看来确实没有错，合该这般继续疗愈师兄内心的伤势，直至他真正挣脱过往枷锁。

解铃还须系铃人，任凭梦萦仙子如何施为，终归触及不到顾舟情伤的症结。

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普天之下唯有江雪能引顾舟步出阴霾。这是她无论如何都要践行的誓愿，守护这份自然流露的笑颜，本就是她应该承担的因果。

两人相视而笑，直到江雪察觉这般静默对视太久，才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偏开视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