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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半年未见，米歇尔的样貌并未有多大的变化。
他仍顶着一张素白精致的脸蛋，服用‘隐秘之女’血液带来的后遗症似乎因晋升的缘故好转了不少，眼睑下方的细密鳞片已不见踪影，但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依旧没有焦点，少了几分光彩。
果然还没完全恢复吗...
赫尔曼微不可察地抿了下唇，强忍住了心中上前仔细询问的冲动。
以米歇尔和他的交情还有渊源，侦探先生确定，要是对方知晓了他对唐恩.克里斯托弗的策划，无论是在何种立场，这位习惯冷嘲热讽的发小都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一切前来帮助他。
这可不是赫尔曼想看到的。
米歇尔信仰坚定，前途光明，他可不想一位未来可能成为教宗的家伙被打上通缉犯、叛国者的标签。
略微收拢思绪，赫尔曼将头上戴着的半高丝绸礼帽摘下覆于胸前，客气道：
“卡莱尔.劳伦斯，我身边这位是奥尔瑟雅.阿道夫小姐。”
“很高兴认识你，奥斯汀女士。”
既然无法与老友叙旧，那就给他添点堵吧。
在相熟之人面前本就不是什么安稳性格的赫尔曼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套着一件宽松款式白大褂的米歇尔丰润的唇瓣抿了一下，那双毫无光彩的眼眸顺着声源的位置偏了偏。
但他并未多费口舌去解释什么。
米歇尔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教堂或职场上因身份原因还勉强维持着几分礼貌客气，但私底下，连多说一句话他都欠奉。
本质上是那寡淡的性格根本不在乎无关人员的看法而已。
见好友半点反应都没有的平淡模样，赫尔曼又开始想念他家的吸血鬼小姐了。
还是自家女朋友逗着好玩。
就在有些稍稍冷场之际，一道脚步声从停尸间另一侧的出入口传来。
赫尔曼偏过头一看，是他曾拜访好友家时见过的那位‘女仆’小姐劳拉。
也就是米歇尔在教会中的后辈，即是他的半个学生，也是在这位不讨喜先生失明期间负责照顾他的人选。
这位留褐色半长发，肤色健康，鼻梁高挺的小姐先是愣了一瞬，然后反应了过来。
“是劳伦斯先生和阿道夫小姐吧。”
“教会今天早上把你们要拜访的事情转告了这边。”
“不好意思，我刚才去了趟盥洗室。”
“这边请，由我和老师——，不，米歇尔先生带领你们去验尸房。”
“先生？”，赫尔曼‘愣’了一下后，紧忙朝着抿唇未作声的米歇尔道歉道：
“真不好意思，奥斯汀先生，刚才是我称呼不当。”
旧事重提，哪怕是习惯沉默的‘海妖’小姐，不先生也微微蹙了下眉。
这么会踩雷的家伙，他见过的不多，也就一位。
米歇尔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后，冷淡道：
“公事重要，两位请跟我走。”
说着，从他另一只垂在裤腿边的宽大袖口中飞出一个四四方方却又生着虫翅的绿色植物。
下一秒，那既像植物又有动物特征的怪异家伙，内部亮起橘黄色的光芒，然后如同受到什么召唤一般，慢悠悠地飞向停尸间另一侧通道的黑暗深处。
赫尔曼，“......”
不愧是花生的创造者，他发小的品味一如既往的独特。
很难想象一位冷淡寡言终年见不到唇角勾起几分弧度的家伙给一只鹦鹉的基本语言设定是汪汪汪叫。
在‘灯笼草’或‘灯笼虫’的指引下，几位顺着略显潮湿阴冷的通道来到了一个房间。
这类似审讯室，有两侧空间，被透明的玻璃所阻隔。
劳拉也知晓自己老师那寡淡的性格，于是主动接过了介绍的责任，对来访的两位客人解释道：
“那几具尸体都从冰柜中搬了过来。”
“虽然有‘仪式魔法’的保护它们不会腐烂，但味道...”
赫尔曼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征求道：
“那我现在可以——”
话音未落，他的眼前多出一只纤细的手腕。
米歇尔的肤色很白，不是洛希的那种晶莹的瓷白色，而是病态般的苍白。
这样的距离下，侦探先生甚至能看清那蔓延在他发小肌肤下青蓝色的血管。
奥斯汀先生惜字如金道：
“把这个覆在鼻子下，否则你会因味道晕厥或呕吐。”
他手里是一片如同柳叶但颜色通体湛蓝的植物叶瓣。
“好的，谢谢。”
侦探先生伸手接过后连多余的询问都没有就直接将‘叶子’覆在了鼻翼下方。
嗯，瞬间，原本还带着几分土腥味的潮湿空气就被一种奇异的香气所覆盖，这或许还有提神的作用，本因早起去弗洛家转告瑞秋消息而睡眠稍显不足的大脑变得亢奋了几分。
虽眼睛不能视物，但米歇尔还是感受到了周围细微的灵性波动，他抿了下唇，又在心里给这位来访的年轻侦探兼警司打了一个标签。
鲁莽，没有警惕性。
跟他认识的另一位侦探完全没有可比性，王国政府全是这样的家伙真的好吗？
表面弟黑实际隐藏弟吹的奥斯汀先生如是想到。
对发小出品放一百个心的赫尔曼偏过头朝秘书小姐点了点下巴。
“我一个人去观察尸体就好了，阿道夫小姐你留在这里。”
奥尔瑟雅并不害怕冰冷的尸体，但她的确不喜欢刚才那位劳拉女士解释时所说的‘味道’，特意用玻璃房隔绝，想想也知道那杂糅的腐烂味会有多么令人印象深刻。
所以，在这份绅士的好意抛来时，她并未拒绝。
“好的，劳伦斯先生，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在那边敲敲玻璃窗就好。”
“我跟你一起去。”
“接触尸体的任务交给‘藤蔓’去处理。”
米歇尔说完，又偏过头看向自己的半个学生，显然，冷血的‘海妖’是不懂所谓绅士风度的。
“劳拉，你也跟过来，不需要精细操作的地方由你的‘藤蔓’去操作。”
“...好的，米歇尔先生。”
这番互动听着赫尔曼想笑，他发小一直没什么女人缘的原因不单是因为那过于精致偏女性化的面容与体型，还有这比冰雕还冷硬十万倍的性格。
不过，与之相反的，米歇尔男人缘一直不错，总有不明真相或知道真相反而更愉悦的奇怪家伙去接近他。
当然，这些话侦探先生一直理智地没拿来开过玩笑。
他求生欲一直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