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万籁俱寂,玄武湖水在月光下泛着荧绿幽光,宛如一面巨大的魔镜。吴相站在湖边,他的指尖刚触碰到薰儿后颈游动的黑影,那团蛊丝突然像是被惊扰的毒蛇一般,猛然昂首反击。
三根泛着磷光的丝线如同闪电一般,瞬间刺穿了吴相的虎口,然后沿着他的手少阴心经急速上蹿。刹那间,吴相的腕间暴起了蛛网状的青筋,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他的血管里疯狂蠕动。
“别用力!”汤曲见状,大喝一声,他手中的陨铁锏带着凌厉的破风声劈来。锏身之上的梵文与蛊丝相交时,爆出了一串刺目的火花,仿佛夜空中的烟花一般绚烂。
然而,这并没有阻止蛊丝的攻势。吴相只觉得自己的整条右臂都像是被浸入了冰河之中,寒冷刺骨,而那些丝线则在他的血管里肆意扭曲,最终竟然交织成了一幅《河图》的纹样。
与此同时,薰儿突然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她的头发间十二金步摇也随着身体的颤抖而叮当乱响。每一枚铃铛坠子都渗出了靛蓝色的蛊血,仿佛是被蛊丝榨取出来的一般。
“按住她的玉枕穴!”汤曲心急如焚,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然后将一口精血喷在了锏刃之上。
就在这时,李萍的银枪如闪电般抢先横贯薰儿的肩头。枪杆上缠绕的苗疆断魂幡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竟然自动舞动起来,将那些试图钻入薰儿耳道的蛊丝尽数吸附。吴相左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抵住薰儿的命门,丝毫不敢放松。他的掌心处,虎符刺青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朱砂色光芒,紧接着,一股浓密的雾气从刺青中升腾而起。
这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青铜药杵虚影。药杵通体呈现出古老的青铜色泽,上面刻满了神秘的符文和图案,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随着吴相的一声怒喝,青铜药杵虚影如同一座山岳一般,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向傀儡蛊的七寸之处。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巨响,傀儡蛊被砸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然而,就在这时,薰儿的喉间突然发出一阵非人般的尖啸。
那尖啸声如同恶鬼的咆哮,让人毛骨悚然。随着尖啸声响起,薰儿的瞳孔中突然激射而出一团破碎的银铃蛊王残骸。这残骸如同闪电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朝吴相袭来。
吴相见状,心中一惊,但他反应极快,迅速伸手扯住那截扭动的蛊丝。然而,他的手指刚刚接触到蛊丝,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腐蚀性力量传来。
刹那间,吴相的指腹被腐蚀得血肉模糊,剧痛难忍。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痛苦,死死抓住蛊丝不放。
就在蛊丝即将断裂的一刹那,薰儿的后颈突然炸开一团耀眼的星辉。这星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一般,璀璨夺目。
随着星辉的爆发,汤曲的铸剑匣应声弹开,十二柄苗刀如同流星一般在空中急速飞舞。眨眼间,这十二柄苗刀在空中结成一个巨大的浑天仪,将溃散的蛊虫紧紧地封印在二十八宿方位。
"东南巽位!"就在这时,李萍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的枪尖如同闪电一般,准确地指向浑天仪的缺口处。
吴相听到李萍的呼喊,心中一紧。他忍着掌心的灼痛,拼命地扯动蛊丝。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蛊丝的另一头竟然连着薰儿昨夜种下的本命蛊——那只金蚕蛊王!
此时的金蚕蛊王正疯狂地啃噬着自己的尾针,似乎想要挣脱束缚。汤曲手中的陨铁锏如同闪电一般,猛地插入地缝之中。刹那间,地缝中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玄武湖的湖水沿着锏身的梵文逆流而上。
湖水在众人头顶上方急速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晶八卦阵。八卦阵中,水元素与冰元素相互交融,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薰儿突然睁开了双眼,原本涣散的瞳孔中,竟然映照出了吴相那染血的面容。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小心……牡丹……”薰儿的声音微弱而又急切,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话音未落,她沾满蛊血的指尖如同闪电般划过吴相的颈侧,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闪着荧光的星轨。
这道星轨如同夜空中的流星一般,短暂而又耀眼。汤曲见状,突然暴喝一声,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随着汤曲的喝声,他的铸剑匣中猛然飞出一柄苗刀。苗刀在空中急速旋转,带着凌厉的气势,瞬间斩断了最后三根傀儡丝。
傀儡丝断裂的瞬间,断口处喷溅出的蛊血在空中迅速凝结,竟然形成了“醉仙楼”三个篆字。这三个字在空中悬浮片刻,随后缓缓飘落,如同凋零的花瓣一般。
当最后一缕蛊丝脱离薰儿的经脉时,她耳后的守宫砂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然后龟裂成了七颗血色玉珠。这些玉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纷纷坠入暗河之中。
吴相见状,急忙伸手去捞那些玉珠。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玉珠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些玉珠入水后竟然瞬间化作了青铜罗盘。
青铜罗盘的盘面光滑如镜,上面的磁针正指向三百里外的秦淮河。
就在这一刹那间,船底青铜兵俑眼窝里的金蚕蛊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驱使,突然开始集体振动翅膀。它们在船桅投射下来的月光中飞舞盘旋,仿佛在跳着一场诡异的舞蹈。
随着金蚕蛊的舞动,它们竟然渐渐凝聚成了西个古老的篆字:“金陵故人”。这西个字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从远古时代穿越而来。
“这蛊虫在拓印记忆!”汤曲见状,脸色大变,他手中的陨铁锏猛地一顿地,锏身与兵俑的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溅起青紫的火花。
“二十年前药王谷的灭门惨案,活下来的可不止你一个!”汤曲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愤怒和决绝。
与此同时,暗河对岸传来一阵悠扬而又凄婉的苇笛声,如泣如诉,仿佛是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李萍手中的银枪挑着的苗疆断魂幡,突然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熊熊燃烧起来。火光瞬间照亮了碑林裂口处的青石甬道,让人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只见甬道内横七竖八地躺着数百具尸体,这些尸体都呈现出一种跪拜的姿势,仿佛是在向某个神秘的存在祈祷。他们的手腕处都有着铜钱纹的印记,而且这些印记都被水银浸泡成了靛蓝色,显得格外诡异。
而这些尸体的掌中,竟然都托着一块六棱盐晶,这些盐晶与吴相怀中的双鱼佩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微微颤动着。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私盐贩子!”李萍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她的枪尖轻轻划过其中一具尸体的喉结,带出了一个晶状的毒囊。
“看这砒霜的成色……应该是工部督水司特供的灭河妖药!”李萍的眉头紧紧皱起,她似乎意识到了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薰儿破碎的银铃突然凌空飞旋起来,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操控。银铃在磁浪中急速旋转,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周围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
吴相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那半幅河道图。图中清晰地标注着“醉仙楼”的位置,而在这个位置上,赫然出现了与祖宅地契相同的螭龙云纹!
子时的雾气弥漫在玄武湖面上,仿佛一层轻纱笼罩着整个湖面。雾气中,荧绿的磷火若隐若现,如同鬼火一般。这些磷火在雾气中穿梭,交织成一张发光的蛛网,给人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感觉。
汤曲的陨铁锏插在龟甲船的裂缝处,锏身的梵文在盐晶的腐蚀下,发出嘶嘶的响声。李萍突然反手一枪,挑开了盐枭的尸堆。银枪的尖端上,挑着半幅靛蓝的刺青。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半幅刺青竟然开始蠕动起来,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些蛊虫在啃食星图!”汤曲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猛地扯开了一具尸体的衣襟,露出了肋骨间嵌着的青铜罗盘。罗盘的磁针疯狂地指向吴相怀中的双鱼佩,而十二地支刻度渗出的水银,在甲板上蜿蜒流淌,形成了一幅《步天歌》的星轨图。
湖心处原本平静如镜的水面,突然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搅动一般,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漩涡。伴随着漩涡的搅动,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水底喷涌而出,将龟甲船的残骸高高托起。
在残骸之中,半截缠满了金蚕蛊丝的桅杆缓缓升起,仿佛是从水底深处被唤醒的沉睡巨兽。而在这半截桅杆的顶端,一名神秘的女子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出现。
她赤足而立,身姿轻盈,仿佛与桅杆融为一体。她身上穿着一袭华丽的缠枝牡丹宫装,然而这件宫装却在磁浪的冲击下被撕开了一道裂口,露出了她白皙的肌肤和锁骨处的飞凤刺青。
那刺青如同有生命一般,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正在吞噬着周围的月光。
女子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李萍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公子可知,你们斩断的傀儡蛊丝——”她的声音清脆而婉转,如同夜莺一般动听,但其中却蕴含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话音未落,只见她轻轻一弹指,一截蛊丝如同闪电一般突然钻入了李萍手中的银枪管腔之中。
李萍心中一惊,想要将银枪扔掉,但那截蛊丝却如同有生命一般,紧紧地缠绕在枪身上,让他无法挣脱。
就在这时,湖面上原本弥漫的磷火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吸引,骤然收缩成无数的光点,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一般闪耀。
而那名神秘女子则足尖轻点桅杆残骸,她身上的缠枝牡丹宫装忽然泛起了一层涟漪般的银纹,如同月光洒在湖面上一般,美不胜收。
她扬起被磁浪撕破的广袖,那袖子在空中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轻盈。而在袖子的裂缝之间,垂落的金蚕蛊丝竟然在半空交织成了一首《霓裳羽衣曲》的工尺谱。
每一个音符都在月光的映照下凝成了冰晶,散发着寒冷的气息,仿佛是从九天之上飘落的雪花。。
"看好了——"
她的动作突然而迅速,仿佛没有丝毫犹豫。只见她猛地咬破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顺着金蚕蛊丝缓缓滑落。
当这滴血珠触碰到玄武湖水的瞬间,整个水域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剧烈地沸腾翻涌起来。三千青铜兵俑的眼窝中,同时迸射出耀眼的鎏金光芒,如同沉睡千年的巨兽突然苏醒。
这些光柱在空中交织缠绕,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光网。令人惊讶的是,这张光网竟然有着强大的引力,硬生生地将漫天星斗强行拽落湖中,在女子身后拼凑出一幅神秘而壮观的紫微垣星图。
与此同时,汤曲手中的陨铁锏突然发出一阵悲鸣,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力量。锏身上的梵文像是活过来一样,不断地扭动着,似乎在挣扎着摆脱某种束缚。
而李萍的银枪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原本从枪管腔里钻出的蛊丝,此刻正在疯狂地吞噬着枪尖的寒芒,将精钢枪头腐蚀成了蜂窝状的盐晶。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女子轻笑一声,如同仙女下凡一般。她轻轻地甩出半幅鎏金牡丹,那花瓣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径首飞向吴相染血的虎符刺青。
当花瓣掠过刺青的瞬间,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药王谷密文。这些密文如同有生命一般,在花瓣上跳跃闪烁,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女子赤足踏着坠落的星光,一步步登上虚空,宛如仙子凌波。她的足踝上系着一串银铃,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就在这时,那些被李萍挑在枪尖的盐虱尸体突然像是被引爆了一样,猛地炸开。虫壳碎片在空中飞舞,竟在空中凝成了十二枚血色篆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药王遗脉**
**苏氏如意**
就在最后一道星辉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瞬间湮灭的时候,她身上那件华丽的缠枝牡丹宫装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间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紧接着,这件精美的宫装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迅速地分崩离析,化作了无数条闪烁着金光的蚕蛊丝。
这些蛊丝并没有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随着微风飘散而去,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迅速地拧成了一股。它们如同一条金色的巨蟒,以惊人的速度径首钻入了吴相掌心的七星蛊伤口之中。
吴相只觉得一股刺痛从掌心传来,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经脉。他想要运气调息,却发现那股刺痛愈发强烈,甚至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就在他咬牙忍耐的时候,那股刺痛竟然在他的经脉中游走起来,最终在他的气海穴处留下了三个深深的字痕。
这三个字痕如同烙铁一般,深深地印在了吴相的气海穴上。每当他运功调息时,这三个字痕便会隐隐作痛,而气海穴处也会浮现出萤火勾勒的"苏如意"三个字,仿佛是一个神秘的签押。
与此同时,湖心的漩涡突然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牵引,猛地倒卷上天。那原本平静的湖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着,掀起了滔天巨浪。而那些残存的幽冥灯,在这股强大的力量面前,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毫无抵抗之力,瞬间被卷入了漩涡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众人惊愕地抬头望去时,只见天空中的云层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露出了一道巨大的裂隙。而在那裂隙之间,竟然悬着半枚螭钮金印的虚影。那金印的印文在月蚀的边缘若隐若现,时而明亮,时而暗淡,仿佛是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受命于天**
**既寿永昌**
那缺失的印纽龙首,正与吴相祖宅地契上的墨迹严丝合缝。
吴相只觉喉头一阵翻涌,一股腥甜如潮水般涌上。掌心的虎符刺青,突然间变得炽热无比,仿佛一块燃烧的烙铁。他这才骇然惊觉,经脉中游走的七星蛊,竟然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沿着那女子的金蚕蛊丝,如蛇行般迅速爬向她的飞凤刺青。每只蛊虫的甲壳,都如镜子般倒映着薰儿那破碎的瞳孔,令人毛骨悚然。
"三更雨落醉仙楼。"神秘女子广袖轻舞,如流云般翻卷。十八盏幽冥灯从水底冉冉升起,宛如点点繁星,照亮了她裙裾间若隐若现的螭钮金印。"公子若想解开药王谷的同心结……"她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婉转悠扬,却又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忽然,她俯身贴近吴相耳畔,发间坠下的东珠里,竟封印着半页染血的婚书,仿佛是一颗被诅咒的宝石。
汤曲的铸剑匣中,突然传出一阵激昂的龙吟,声震九霄。十二柄苗刀结成的刀阵,如疾风骤雨般劈出,却只劈了个空。神秘女子早己化作万千金蚕蛊丝,如烟雾般消散在雾气之中,唯余半片鎏金牡丹,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轻地飘落在吴相的肩头。那花瓣的纹路,清晰可见,宛如一幅缩小版的玄武门堪舆图,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她正在用傀儡蛊改写着记忆。"李萍突然用枪尖挑起盐虱尸体,虫腹裂开的瞬间,仿佛时间的闸门被猛然打开,众人眼前呈现出二十年前的幻象:药王谷的满月夜,如银盘般高悬于天际,戴着青铜面具的督水郎将,正将虎符刺青如烙印般深深烙在婴儿的后背,而窗外闪过的缠枝牡丹裙角,恰似一只轻盈的蝴蝶,翩翩起舞……
玄武湖底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编钟声响,仿佛是大地的心跳,三千青铜兵俑眼窝的金蚕蛊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同时爆裂。当血雾渐渐散去时,吴相惊讶地发现怀中多了一枚六棱盐晶——棱面折射出的,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画中正是三日后秦淮河画舫上苏如意抚琴的身影,那身姿婀娜,宛如仙子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