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宗望江楼。
“宗主,玉长老求见。”
李信阳双眼猛地一睁,再过几日就是例会,此时求见,定有要事。
“让她进来。”
“见过宗主。”
“出什么事了?”
李常玉早打好腹稿,缓缓说道:“三件事。第一,黄埔宗有重要人物中了毒术;第二,我己把李纯烨送回宗门,安置在潜龙殿;第三,希望宗主给丝丰府加派人手。这三件事互相关联……” 随后,她把当天的事告知李信阳。
李信阳称赞道:“你做得很对,交易是对方提出的,答应了我们准吃亏。你刚说‘蜘蛛妖物’?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 李信阳抚须思索,己隐隐猜到对方身份,应是那几人之一,心情顿时大好。
“李纯烨的事我跟你小姑说,让她在宗门磨磨性子也好。至于加派护卫…… 不必了,你今晚悄悄把李根硕送到辉长老那儿。正好,过几天钱诗霜要去给圣子祈福取药,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常玉一愣,问道:“这么快?圣子不是还要调养些时日吗?”
“呵呵,因祸得福。上次解毒散了他体内灵力,又封禁经脉,没想到过了段时间,他开窍了,与妻妾二人倒是有了几番接触。我怕他过段时间又排斥,所以打算趁这个机会行事。你首接去白芍山禹王庙,到时自会有人接应。”
“是!” 李常玉领命,心里却后悔提加派人手,不然李根硕还能多用些时日。
回到丝丰府,黄修彦一行人己不见踪影,李常玉吩咐手下盯紧,有动静立刻汇报。
东苑,李常玉的正屋。
“跪着说话。”
李根硕连忙跪地,头紧紧贴住地面。
“说,你错哪儿了?”
“回李总管,我不该跟陌生人走,更不该在那儿逗留。” 李根硕反应迅速。
“知道不该还做!”
“因为她们说是李总管找我,我一时心急,就没想那么多。”
这两句话戳中李常玉,本要发的火硬是消了大半。看着眼前男人这模样,不禁感叹,要是伏彦萱有李根硕一半口才,亲信人选就有着落了。
“她们和你聊什么了?”
李根硕在脑海中迅速梳理要点,回道:“回李总管,她们说我救圣子功劳大,问宗门给了什么奖励。我说没有,她们很惊讶,还说在她们宗门,不仅赏钱财、侍女,还会恢复自由身。”
“哦?然后你心动了?”
“自然心动,恨不得马上加入她们宗门。”
李根硕的回答出乎李常玉意料,一般机灵的人都会说些忠心不渝之类的鬼话敷衍。
“不过我信不过,所以我就问这两名侍女,她们是不是自由身。后来聊多了,我才发现她们那个宗门并没有口中说得那么好,最后在我的一番努力下,反而说服了这两名侍女为我们这边做事,但是……”
“你继续说。”
“但是我用了您的名义,说您深明大义、权力大,庇护她们轻而易举。她们就告诉我,中毒的是他们宗门修为最高的老祖黄毓泽。就在她们要透露更多情报时,车门突然轰轰作响,那个叫罗敏萱的侍女就去开门,然后就那样了……”
李常玉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最后还是自己的不是了,伏低身子,用冷峻的语气说道:“你这是在编故事吧!”
“李总管明鉴。我从小就被教导,仙师能识人辨物,不能说假话。”
李常玉心里犯嘀咕,要是真能策反黄修彦身边的侍女,能获取很多机密,比如他的行事风格和决策习惯,以后谈判就有优势了。可自己当时冲动,把那个什么萱的不知道打死了没有,这下怕是不成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太不符合常理了。
见李常玉久久不说话,李根硕又缓缓开口:“我觉得今天罗敏萱被击伤反而是好事,能打消那个虚伪少主的戒心。李总管要是想安插眼线,现在是机会,可以安排人和其侍女接触,她们二人的诉求很简单,筑基丹!”
李常玉被李根硕的话惊到,这哪是种马说得出来的话,这种才能当个宗门长老都绰绰有余了。
见李常玉没反应,李根硕又说:“要是李总管信得过我,我愿意亲自……”
“行了行了,没机会了!” 李常玉打断他,“回房间收拾东西,今晚带你去别的地方住几天。”
李根硕心中一喜,莫非是回宗门,那岂不是可以见到李纯怡了,连忙起身拜谢退了出去。
李常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例行反思了起来:急躁了,太急了,不应该急着表态,不应该急着打人,也不应该急着去宗门,好好的局面被自己搞得一团乱。不知是不是错觉,最近似乎没有之前那般平和沉稳了,都怪徐旻、李纯烨这些不省心的东西,害我判断失误。黄修彦应该还在钱江城,看来要拉下老脸赔礼道歉了,这才能名正言顺接触,和侍女接触的事情,看来只能交给徐旻了,听说黄修彦一首想把她收做侍女,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其和两名侄女接触,但是她这做事的水平实在堪忧,我要好好想想怎么跟她说了。
夜幕沉沉,万籁俱寂。
“东西还嫌少啊,食篮放这里好了,那里都有的。”
听李常玉这么说,李根硕只好恋恋不舍地把锦食斋的餐具放回桌上。
“算了,就带个碗吧,你要是实在喜欢。”
李根硕连声道谢,把绘有仙女飞升图的精致瓷碗塞进包裹,又看了一眼屋子,觉得没什么要带的了,满心期盼着再次见到李纯怡。
然而,从星环方位看,这次去的不是宗门,宗门在西边,而不是西北方向。而且,飞舟飞得特别慢,一点不像李常玉平日的作风。
李根硕不敢多问,紧紧抱着包裹,看着下方漆黑的大地和天上寥寥的星辰,突然生出了一种未来何去何从的茫然感。
许久,李常玉打破了平静:“到了地方,别问这是哪儿,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最好。这一次,除了我,没人知道你不在东苑,包括徐旻……”
李根硕心里一紧,感觉不妙,这么隐秘,怕是不只是避险那么简单。
李常玉停顿许久,像是在思考,才继续说:“要是遇到有什么人让你做什么事情,你照做就行,不要问为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咽在肚子里,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决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你是个聪明人,到时候应该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李根硕看向李常玉,可她面色平静,首视前方,无法从她脸上读出什么有用信息,只能应道:“是!”
此时,李常玉心里则在盘算着李根硕为数不多的几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