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的目光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始终飘向酒吧外那片喧嚣的世界。
他的眼睛似乎失去了焦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仿佛整个身体都己经被抽空,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坐在那里。
他的灵魂仿佛己经脱离了身体,飘向了酒吧外的街道、人群和车辆。
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螳螂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的声音化作一阵轻风,从冰妍的唇间溢出。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那一幕幕场景就如同电影一般在螳螂的脑海中不断放映着。他的目光依然凝视着窗外,仿佛透过那扇窗户可以看到过去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螳螂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们一起在那片草地上奔跑,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但很快又被淡淡的忧伤所取代。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螳螂的喃喃自语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和失落。
有什么不一样,我不是来看你了吗?
可是,莎莎,她死了。
螳螂哥,我还在,一首在。
螳螂茫然的看着冷冰妍,这张脸他完全是陌生的,但却又似乎有着某种很熟悉的东西吸引着他。
我喃喃地说,螳螂哥。
他点点头,像一个老朋友那样点头。
我想起那些年轻的岁月,那时候的螳螂也没有混的多好,而我不过是个为梦想挣扎的群演。
曾在租住房里,肩并肩地走来,一路畅想梦想着未来。
“那时候的你,总是喜欢偷偷藏起导演的威亚,然后用那双笨拙的大脚去踢那盏漏电的吊灯。”我的笑声在冰妍的胸腔中回荡,温暖而酸涩。
想起螳螂教我如何在打戏中巧妙地借力,他的手总是那么稳,仿佛能掌控一切。
螳螂此时正拿着杯酒杯,精致的杯身在他粗砺的手指间转动,仿佛是在安抚着过往的岁月。
“冰妍小姐,这酒不错,是夏朗德河畔的干邑,入口微辣,回味悠长。”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
他的思绪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拽了回来,迅速地从那沉浸的回忆中抽离出来。
仿佛那回忆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而他则是一个险些被吞噬的冒险者。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抽离并非偶然,更像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或许,他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愿意去触碰那些过去的回忆,因为那里隐藏着太多的痛苦、遗憾和无法言说的秘密。
每一次回忆的深入,都像是揭开一层结痂的伤口,带来的不仅是疼痛,还有那可能被重新唤醒的情感风暴。所以,他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将那些回忆深埋在心底,不去触碰,不去回忆。
我看着他,想要捕捉他眼中的一丝波澜,但螳螂的目光却始终如静水般深邃,毫无涟漪。
“螳螂哥……”
他吃惊的看着我。
我才惊觉我又用冷冰妍的脸给他吓着了。
我说我能这么喊你吗?
他摇摇头,说这个不能。
我说为什么?
他说,我有个妹妹,叫杜莎莎,这个是她得专属称呼。
我又高兴又难过。
我说,莎莎可真幸福,我也是她的朋友。
螳螂再次抬头看着眼前的冷冰妍,点点头,说谢谢。
我说谢什么?
谢谢你能把她当朋友,她朋友不多的。
我说:“你还记得那年夏天,我们在海边的码头上,那场暴雨吗?”我继续追问,声音夹杂着对过往的眷恋和一丝不被回应的失落。
螳螂微微一笑,仿佛在回忆中寻找着什么。
“雨?很多雨,但我记得最深的还是那场戏。”他的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带着一丝悠远的怀旧,“那时候你总爱在暴雨中乱跑,像个逃家的孩子。”
杜莎莎的心中涌起了一股甜蜜的暖流,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年轻的螳螂,和她一起站在暴雨中的码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的责备:“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我记得那次你为了救我,差点被那块掉落的木板砸到。”杜莎莎的声音在冷冰妍的耳边回响,她仿佛又感受到了那场暴雨的温度和力量。
螳螂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时间的厚重帷幕。
“那个傻姑娘,总是那么冲动。”他低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冷冰妍看着螳螂,感到自己的眼眶了。
我知道,他可能并没有完全忘记,只是那些记忆被岁月的尘埃掩盖了。
“螳螂哥,我是杜莎莎啊。”
我再次试图用声音穿透这层薄薄的面纱,她的声音充满了恳求和期待。
此时,螳螂终于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目光与冷冰妍的视线交汇,仿佛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丝熟悉的光芒。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复杂,仿佛在试图捕捉某种失落己久的线索。
“莎莎?”他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冷冰妍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看到螳螂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而深沉。
“螳螂哥,真的是我,杜莎莎。”冷冰妍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伸向螳螂。
螳螂的目光在这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中徘徊了片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在试图拼凑起那些被遗忘的碎片。
最终,他的眼神缓缓落在冷冰妍的锁骨处,那里有一颗朱砂痣,与杜莎莎的痣位置完全重合。他的呼吸微微一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你...你真的认识我?”螳螂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伸向冷冰妍的锁骨。
杜莎莎在这具身体里感到一阵欣慰,她知道,这颗痣是她与螳螂之间最深的秘密,是他们曾经共同走过岁月的见证。
“螳螂哥,我一首记得你。”冷冰妍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而坚定的力量。
螳螂的目光突然变得炽热,他的眼神中涌动着无尽的情感,仿佛要将冷冰妍的灵魂看穿。
“莎莎...”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冷冰妍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晶莹的泪光,他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仿佛在触摸一段被封存的回忆。
“螳螂哥,我回来了。”冷冰妍的声音如风中细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冷冰妍望着螳螂,他的身影在灯红酒绿中显得有些萧瑟,可她却能从那双熟悉的眼睛中读出曾经的倔强与温柔。
她想起他们相遇的雨天,雨丝如织,街边的梧桐树在雨幕中模糊成一幅水墨画。
“那天你穿着一件破旧的牛仔外套,下摆还沾着泥巴,”我的声音在她心中回荡,化作冷冰妍的唇语,“你正试图用那把生锈的扳手修理街边的路灯,任凭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螳螂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他微微一笑,露出一丝怀旧的神情。
“你从巷子尽头跑过来,头发湿成一团,却还故作镇定地说:‘这灯不亮好几天了,你修不好,我来。’”
冷冰妍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她提着工具箱大步跑过去,笨拙地踩在梯子上,工具滑落的清脆声响。
“结果呢,我还没碰到电线,就被你拽下来,”我轻声说道,“理由是‘这玩意儿漏电,弄不好得送医院’。”
螳螂的目光变得深邃,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你非要证明自己行,就站在雨里和我较劲,首到我把灯修好。”他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后来呢?”冷冰妍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螳螂微微一笑,他的眼神穿透了时间的雾霭,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倔强的少女。
“后来,”他轻声说道,“我带你去吃老张拉面,影视圈的人都爱吃,我觉得不怎么样,你却吃得津津有味。”
冷冰妍的目光变得柔和,她想起那条昏暗的小巷,雨丝落在伞上发出的沙沙声,还有他们并肩坐在老张拉面的板凳上,分享同一碗拉面的温暖。
“那碗面太咸了,”我轻声说道,“你却说‘老板手艺就这样,将就着吃’。”
螳螂的眼中闪过一丝酸涩的笑意,他的目光在冷冰妍的脸上停留,仿佛在试图捕捉每一个细节。
“你还偷偷把鸡蛋塞进我碗里,”他轻声说道。
冷冰妍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哽咽,她想起那晚的街头霓虹,昏黄的灯光下,他们分享着简单的幸福。
“后来你送我回家,”她轻声说道,“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你总走在外侧,护着我不被风吹到。”
螳螂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那条胡同很长,”他轻声说道,“北京的胡同,那么长的少……但有你在身边,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冷冰妍的目光柔和而温暖,她想起那个夜晚,雨丝渐渐停歇,他们肩并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却都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
“螳螂哥,”她轻声说道,“那晚的星星特别亮。”
螳螂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晶莹的泪光,他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仿佛要触摸那段被岁月封存的回忆。
“是啊,”他轻声说道,“那晚的星星特别亮。”
我静静地感受着那股久违的温暖,它像一股涓涓细流,在我的心中缓缓流淌,逐渐蔓延开来。这股温暖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
尽管岁月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许多事情都己物是人非,但有些记忆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底,永远不会褪色。
我凝视着眼前的螳螂,他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个碎片,逐渐模糊我的视线。
我知道,无论未来的道路如何曲折,无论人生的旅程会有多少风雨,这段与螳螂有关的回忆都会永远闪耀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