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回刘青的房间,我怕吵醒他,我也无法面对他看着我从另外一个房间走来的狼狈样子,我己经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升华的更加复杂。
我原以为我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再告诉他,但是我高估了我的能力,也高估了我的坚强,我原来软弱到对好多事情优柔寡断。
人再错误的时候总是容易做一些错上加错的事儿,我也不知道到时候脑子怎么一短路就给冰冰发了一条信息,说好怕。
冰冰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好像她就在那头守着等我的电话。
她电话打过来,我却不敢接了,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但是我不接我知道她一定会反复的打,而且我相信冰冰的极致远超虫子。
我只好捂着话筒小声的说,还不能让她感受到我打电话鬼鬼祟祟,真的太累了。
我说没事儿,我就是做梦醒了,好黑好怕。
冰冰说是不是想我了。
我说可能是一个人在外容易就想亲人。
冰冰说是的是的,你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有挂念了吗?是因为你心里有我了。
我说是啊是啊,你可是我在北京最最好的朋友了。
她说是朋友吗?
我说是,一辈子的朋友。
她似乎停顿了一下,我没有听到她的回复,追问:“难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她说,是啊,当然是。
我说对呀,所以做了噩梦醒来,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人的谎话一旦习惯了,就会变本加厉,而且越来越流畅。
冰冰开心起来,从语气中感受到从失落到开心的这个变化。
她说对对对,我当然是你最最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你不许有超过我的朋友。
她说话的语气变得霸道不容置疑。
我说,好,不会有超过你的……朋友。
冰冰说,那我给你唱歌,哄你入睡。
我说你歌唱的好不好啊,万一我更睡不着呢。
她才不管,径首唱起来,明明是一首情歌,哪里是什么摇篮曲。
我静静的坐在黑夜里,等着天快点能亮,但是长夜似乎很漫长,迷迷糊糊的在冰冰的歌声里倒在墙角里,瑟瑟而眠。
天没有大亮的时候我被冻醒了,我惶恐的看周围的一切,一切都离我那么远,真的,我无法把握周围所有的一切,我觉得我不断的被人慢慢推开,越来越远。
我回到刘青的房间的时候,他己经走了,无声无息,好像从来就没来过,找不到他任何曾经来过的痕迹。
我想刘青昨夜可能就没有睡着过。
我在这个房间给别人打电话,他一定是听到了。
他受伤了。
我将我的东西收拾好,决定独自一人去那个剧组,给刘青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只是让自己更死心一点。
结果出乎意料到了剧组,剧组临时把我演的那个角色调到后面了,说是为了抢另外一个女演员的戏,因为那个女演员又接了别的戏,说是一个部队的,是政治任务,无法更改,组里的人让我回去等通知。
回去。
是的回去,但是我不知道我回到哪里去。
我拖着重重的皮箱,从剧组的楼上走下来,我看着有人用难过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难过。
我给刘青打了电话,电话里传出彩铃声。
他的彩铃我一首特别喜欢听,一个男人很有磁性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茶水倾入杯中的动听的声音:我是今生的水,你是前世的茶,用今生的水来泡一杯前世的茶,透明的瓷杯里孕育着前世的情,汇成的是今生的爱,这味道就叫做……缘分!
但是这一刻,这个彩铃却充满了沉重。
电话通了很久,他依然不肯接,我知道我们完了,他是不想再理我了。
走在大连的街上,我像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无助的在这个城市穿梭,这几天的快乐随着一阵阵阵痛让我残留的记忆荡然无存。
我肚子又开始疼了,她这次来的比我预料的还要准。
我给刘青发了一条信息,我说:“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会不理我,你说过我是你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宝宝……”
想到宝宝这两个字,我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成了他的宝宝,他总是那么亲切的给我发信息:“宝宝,起来了吗?”
“宝宝,我给你买了早点,快到了……”
“宝宝,等我,我在给你买药。”
“宝宝……”
宝宝,这个世界上最俗气的称谓曾被他无数次演绎的多姿多彩,但是现在却滴血的痛。
唯一的也是最容易失去的。
宝宝现在很痛很难过,你却在哪里?
我站在被海风洗涤过的海滨路边,无所适从,看着一对情侣甜蜜的从我身边卿卿我我的走过,我更难过。
爱的时候,你是宝宝,不爱的时候,你是狗屁。
那些来这个城市游玩的年轻人,大度成双成对,他们想必一定是爱,因为爱才能在一起长足远行。
我给刘青发信息说明了剧组的情况,也希望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然后我就走。
但是刘青没有会信息。
我站在街上孤零零的等着最后的一点希望,但是没有。
我拉起皮箱,慢慢的向前走,沉重的皮箱拖在地上的声音,沉重而压抑,碾碎了我一切的美好……
那个下午,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个下午,我拖着皮箱,无依无靠,像这个城市的一个过客,匆匆而去,无所停留……
我想我还是离开大连吧,离开刘青,离开曾经所有的美好,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妈妈……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丢下我的就是妈妈了。
打了个车,我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我看着车窗外不断飞逝的街景,怔怔出神,眼泪冰凉的从眼眶中无声的滑下,无力的摔落……
窗外一幕幕的情侣中曾无数次的有过我和刘青的身影,他挽着我的手,轻轻的在我的耳边说:“宝宝,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说:“我不吃,天天就知道吃,你当我是猪啊。”
他说:“那你想干嘛?”
我说:“去淘东西。”
他说好。
我还记得那个地下商场的那个裙子,带着花的。
我们牵着手,穿过车来车往的马路,笑着跑着,被人咒骂着。
那个裙子不在了,老板娘很惋惜的说当初让你买你不买,你走没多久就被人买走了。
我失落的叹气,刘青看出我的不快,给我买了一只白白的小兔,说送给你,希望你能快乐。
好可爱的兔子,洁白无比。
……
车窗外的刘青消失了,我也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师傅问我去哪里?
我说去坐船。
哦。
身后的景色越来越远,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