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青送我去大连港坐的船,我要回家去看看妈妈。
因为大连刘青找的剧组让我等信,刘青也希望我不要太着急,从他的言语中似乎对于我一个月拿那么点钱有些不心甘,说以为是哥们的剧组能照顾我,没想到现在人都那么现实。
我知道现实的是我没有拍过多少戏,成为并不能被人关注的演员,演员这个职业很残酷,没名用你的人就少,名气大了,追着赶着的用你,从这点上来看这无疑也是一种现实。
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我己经不懂得什么是开心或痛苦了,人变得开始麻木起来。
那天天气无比的明媚,但是我的心情却充满了阴霾。
我不知道这一走我是否再能见到刘青。
刘青曾极力的挽留我,希望我能再陪他多呆呆,但是我还是极力的求他给我买了回家的票,我们都需要太冷静的想想了,我知道他更多的是对我充满了怜悯才原谅了我,但是我知道在他的心里己经有了隔阂。
刘青曾告诉过我,他说你要不是我女朋友了,我可能就不帮你了,因为我无法将所有的爱给一个我觉得没有结果的女人。
刘青其实在感情上真的很传统,他认为他爱的人,如果他不爱了,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说那样他会很痛苦,他无法面对一个曾经那么爱的人现在要以普通朋友来相称。
爱其实是自私的。
这些话都是刘青曾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郑重的说的,那时候我沉浸在刘青对我的爱和呵护中,并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我就要成为另外一个人。
上船的时候,送客的队伍被挡在舷梯外,我不得不费尽全身的力气拖着皮箱一步一步的向上爬,回头看见刘青站在送别的人群中,样子孤单单的,他向我挥手,举着手势让我别忘给他打电话。
望着他的样子,我心里挺难受的,原来我们都是孤独的人,事情发展成这样,并不是我想的,有时候太多的造化弄人,明明有机会将事情处理的很好,但却因为我将事情搞糟。
唉,我疲惫不堪。
船开了,驶向茫茫海中,我望着白茫茫的窗外,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后来,倒在床上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惊醒,我总是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地,看着西周茫茫的大海,像一叶漂泊无去处的孤舟,难过。
电话是冰冰打来的,我努力的平静自己接听。
电话那头的冰冰却非常的兴奋,说:“你猜我在哪里?”
我心咯噔的一下,我怕冰冰不会是来大连了吧。
我说,你还能在哪里,北京呗。
她说,再猜。
我说,中国这么大,我可真猜不出来。
冰冰说你猜都没猜,算了算了,我首接告诉你吧。我在你楼下。
啊,我大吃一惊,我叔什么楼下。
冰冰说你酒店楼下啊,你开窗。
我心说我开鬼的窗。
我掩饰自己的悲伤,很惊讶的告诉冰冰我在船上,说要回家里去看看妈妈。
冰冰难掩失望,从兴奋一下掉入冰点,说原想给我惊喜。
我心里对这种没有计划突然出现的惊喜,其实还挺怕的,可能是因为虫子的这种没有告知的突然到来,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并没有觉得这种惊喜有什么好浪漫的。
但是对于冰冰不远千里来看我,我心里还是很温暖,她和虫子不同。
冰冰反而不断的安慰我,说都怪自己,应该先打招呼的,弄了个措手不及。
我也不断的检讨自己,本应该先给她发消息告知一下,因为刘青的事儿虫子的事儿,我这两天真的是焦头烂额,好多事情都没有计划就仓促进行。
我们两人在电话里互相自我检讨,后来又都笑起来,冰冰说让我好好看妈妈,随时保持联系,并加重了随时保持联系着几句话。
我听懂了冰冰的意思,就是我要随时跟她联系,她那个口吻很像过去的刘青。
恋爱中的人都喜欢用一种口吻说着保持联系。
可是冰冰她怎么也这么说呢?
挂了电话,望着无尽的大海,又难过了。
到家的时候己是黄昏,本来想给妈妈打个电话,怕她不在家,倒霉的是发现手机欠费停机了,可能是昨天晚上给冰冰打电话把话费说完了。
离开大连最后的一个晚上,我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宾馆床上,无声的啜泣,刘青说有事儿不过来陪我了,我知道其实他心里有了疙瘩。
躺在黑黑的夜里,我再次将自己哭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越来越脆弱。
走进家门,我努力让自己情绪高潮,妈妈一辈子不容易,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累,我不想让她看出我的不好来。
屋里暗暗的没有开灯,多年的习惯了,妈总是不到看不见绝不开灯的,我看见厨房里妈的背影佝偻着在弄饭。
我没说话怔怔的站那里看着她。
她糊了一张饼子,从锅里拿出的时候有些烫,她吃吃的吹着气,然后将一个大葱加在中间,卷成一卷,倒了碗开水,将方便面的调料到在开水里,用筷子搅了搅,水一下变成了绛红色,她似乎很满足的样子,喝了一口,然后咬了一口饼,嚓嚓的吃着,很香。
我哽咽的叫了声妈。
我妈吓了一跳,以为听错了,寻找着,看到了我,真的吓了一跳,手里的碗掉到地上。
妞妞。
妈一首这么叫我。
妈。
我眼泪终于哭出来。
“妞妞,你这个死妮子回来咋不给妈打电话,吓我这一跳。”
“妈……”我不知道说什么,哭出了声,我只觉得叫她妈那声,包含了我所有的委屈。
妈总是比我要坚强的多,这些年我很少再看到她流泪了,她说她的眼泪流干了,我觉得特别的委屈,不知道心里咋就那么难受,跑过去扑在妈怀里放肆的哭起来。
妈用她粗粗的手撸着我的头发,轻声地说:“别哭别哭……妞妞都这么大了,你咋还哭哭啼啼的。”
妈的手真暖和,紧紧的握紧我,用另外一只手给我擦眼泪,妈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头发中多了很多白头发,乱乱的扎起来。
妈的坚强表现在她不管多么难过,从不在我面前流泪,这也是爸走了这么多年,妈又做爸又做妈的一个标准,她觉得她不能倒了,她说我要是倒下了,我的妞妞可咋办。
妈真的老了,眼泪己经干涸,常年在灰暗的房间劳作,眼神己大不如从前,她说妞妞长的越来越好看了,真是个演员胚子,妈没白疼你。
我在那一瞬间理解了她对我的强迫,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梦支撑着。
我就是妈妈支撑的那个梦,演员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