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交?”
云挽与景宣帝对视一眼,不敢相信。
平日里在弘文馆形影不离,干了坏事都要互相揽责,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的三只崽一休假便绝交了?
可看阿绥噫嘘叹息的愁苦表情,十有八九此事是真的。
云挽心疼地搂抱住阿绥,“和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绝交了?”
孩子好不容易交到朋友,且都是品性端正的孩子,云挽同样珍惜。
倒是景宣帝挑眉,毫不留情地奚落:“是产生了意见分歧,还是利益冲突?看来你们的友情也不过如此。”
正为逝去的友谊伤心难过的阿绥听不得这话,当即抬起头狠地撞击老父亲的大腿骨,凶狠得像头恼羞成怒的小狮子。
累了后干脆赖在他腿上不动了,不一会儿闷闷的声音传来:“父皇坏。”
云挽同样不赞同地看他,母子俩表情如出一辙。
景宣帝摸了摸鼻子,伸手将腿上的小团子提到怀里,不爽地蹂躏了一把,“朕是在帮你分析原因,也就你小子仗着年纪小敢如此袭击朕。”
若非夫人看着,他势必要惩罚这小子一番。
“说吧,怎么回事?”他难得有闲心理会小孩之间的友谊矛盾。
阿绥捧住被掐红的脸蛋,犹豫片刻,对上父母关切的眼神,他鼻头酸酸的。
“三皇子说我是骗子,以后不跟我玩了。”
他扭头气闷道。
此事还要从上午的奉先殿焚香祭拜亓家先祖一事说起。
望着获得殊荣站在景宣帝身旁为亓家先祖添香的阿绥,太子心生嫉妒。
明明他才是太子,却要屈居一个尚未认祖归宗的野种之后。
太子怎么也没有想过,以往他看不上的奶娃娃竟然是父皇的孩子,自己的弟弟。
因为阿绥和他娘,母亲不受父皇待见,就连自己也险些被废,更是害得陈家表姐夫被父皇贬谪,流放岭南。
而阿绥,却成了万众瞩目的皇子,甚至夺去了父皇的关注。
焚香结束后,眼睁睁看着父皇抱着阿绥往紫宸殿的方向去,太子内心升起一股无力的愤怒。
因为除了愤怒,他什么也不能做。
母妃和舅舅都让他韬光养晦,发奋图强,不用和一个西岁小儿计较。
可太子不甘心。
他不好过,凭什么让别人好过?
余光瞥见三皇子,太子心生一计。
他挥手打掉三皇子手上的福寿糖,语气鄙夷:“你还有心思吃糖,再这样下去父皇哪里还记得你这个儿子?”
这个三弟他也不喜欢,呆头呆脑,蠢笨如猪,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不思进取,根本不配做他的弟弟和对手。
太子忍不住想,如果父皇只有他一个儿子那该有多好?
到嘴的糖果就没了的三皇子:?
见是太子,他忍气吞声道:“不记得就不记得,反正我都是父皇的儿子。”
他还巴不得父皇少想起他,尤其是考校功课时,他觉得不做父皇的儿子也的挺好。
太子目光一变,恨铁不成钢:“愚蠢!孤从未见过你这般愚蠢之人!”
“那你现在见过了。”
三皇子不紧不慢地从荷包里又掏出一颗松子糖,这次他很警惕地盯着太子,小心含住糖。
见状太子翻了个白眼,看不上他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你不在乎,但你母妃呢?还有你的外祖,他们今后定会对你更加失望!”他语气激烈,试图激发起三皇子愤懑。
三皇子:嚼嚼嚼。
松子糖被他嚼得咯咯响。
太子额角青筋暴起,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如今父皇眼里只有那对母子,你继续跟他玩就是在被背叛你的母妃和外祖!”
“到时等那小子在父皇面前说你坏话,等父皇根本不记得你这个儿子了,你就等着吃糟糠菜吧你!”
三皇子被他晃得险些咬伤舌头,怒目而视:“西弟不是那样的人!”
太子冷笑:“天真!愚蠢!”
“你把他当好兄弟,他却对你隐瞒身份,一看就根本没有把你当好兄弟,只不过是在糊弄你罢了,也就你——”
他语气一顿,伸出一根手指重重地戳三皇子的肩膀,眼神嘲弄:“我的傻弟弟信了。”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三皇子的心,他眼中闪过茫然与挣扎。
见状,太子一喜,继续游说:“我建议你最好远离他,和孤联手,今后在弘文馆排挤那小子,让他待不下去。”
对他如今的处境来说,多一个盟友再好不过。
然而三皇子却忿忿道:“你骂我是猪,我才不要和你联手,走开!”
伸手推开太子,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难得伸出橄榄枝却被拒绝的太子咬牙:不识好歹!
不过看到三皇子愤怒离去的方向,他面上露出一抹快意。
.......
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脑海中满是太子说的话,三皇子很是矛盾。
自从阿绥成了他的弟弟后,三皇子发现身边的人都变了。
母妃整日咒骂阿绥和云母妃,勒令自己不许和阿绥玩,外祖父提起阿绥也一脸复杂,像是叹息与惋惜,提醒他和对方保持距离。
一时间,三皇子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做,难道真的应该疏远阿绥吗?
他垂着脑袋胡乱走,正好撞见阿绥。
三皇子下意识扭头,阿绥立马喊住他:“皇兄你去哪儿?”
从三皇子到皇兄,阿绥喊得很顺口,他己经接受了太子和三皇子是自己同父异母兄长的事实。
三皇子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以为他没有听见,阿绥迈着腿跑过去抓住了他的衣襟。
三皇子停下,撇开头不看阿绥:“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阿绥懵怔:“为什么?”
三皇子眼眶发红,愤怒道:“因为你是个骗子!你根本没有拿我当兄弟!”
阿绥不解:“可我们本来就是兄弟呀?”
盯着他稚嫩的脸,三皇子气鼓鼓:“总之我不跟你玩了。”
阿绥收回了手,心中越发疑惑:“为什么?”
又是为什么,三皇子抓狂:“因为母妃和太子都不让我跟你玩,让我远离你!”
“为什么要听他们的?你自己呢?”
阿绥两条淡淡的眉毛皱得乱七八糟,显然很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