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的马车正要往岔路驶去,裴火就见有人拦路。
“公子,有人拦路。”裴火惊讶的说。
裴瑾修挑开车帘一角,看过去,一身素白色孝服的女子跪在路边。
她前面的地上铺着一张粗布,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卖身葬父。”几个字。
女子低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仿佛轻轻地一碰就会被人折断。
“绕过去。”裴瑾冷漠的说,随即放下车帘。
裴火看见女子柔弱的样子犹豫,“公子,那姑娘看起来实在可怜……”说罢他就见那女子抬起头,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向他看来,登时心中更添怜惜。
裴烈听见这话,登时火冒三丈,一把掀开车帘瞪着裴火,咬牙道,
“公子让你怎么做,你照办就是。忒的话多……”眼中满满的警告之意,又厉声,“再多话,今后不用跟着公子出门了。”
裴瑾眉梢微挑,透过掀开的车帘,向外看去。
女子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目光移向他。
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左侧眼角的泪痣为她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看向裴瑾的眼神如受惊的小鹿,含着三分惊惧七分期盼。
“公子……”
她突然出声唤道,眼中含着水雾,娇怯道,
“小女子白灵,父亲突然亡故,无钱下葬,小女子愿卖身为奴……”说罢雾蒙蒙的双眼含情般看向裴瑾。
裴火心中更添怜惜,期盼的看着公子。
秋菊一首在打量她,见她那副欲说还迎的姿态,凭着她混迹尚书府后宅的经验。
得出结论,这是一个高级的白莲花。见裴火的样子,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打量女子,裴瑾注意到她虽穿着旧衣,露出的手腕却白皙细腻,不似寻常穷苦人家的女子。
再看她虽跪着,却虚贴脚跟,一副防御的姿势。
裴瑾在裴烈耳边低语吩咐,裴烈点头。
“你父亲葬在何处?”裴烈突然问,声音中自有一股威严。
白灵眼中闪过慌乱,随即低头啜泣道,
“我爹他……他还在城外的破庙……。”
言罢又抬起头,眼泪挂在睫毛上,欲语还说的向裴瑾看去。
秋菊轻嗤,眼中满是不屑。明明是裴烈问话,她却故作姿态的看向公子。
裴瑾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冲看着女子发呆的裴火道,
“给她五两银子。”
裴火吓得一个激灵,立即拿出五两银子给女子。
白灵闻言,立即叩首道,
“多谢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愿追随公子左右,为公子做牛做马……”
“不必。”裴瑾打断,“银子借你,日后有了再还。”
秋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公子面色淡淡,她又捂住嘴。
白灵眼中闪过怒气,抬起头却委委屈屈的看着裴瑾,“公子……”
裴烈放下车帘,示意裴火走。
白灵却突然扑上前来,紧紧的抓住车辕,哀求,
“公子,小女子孤苦无依,葬了父亲,也无处可去,求公子收留!”
说罢她抬起白皙的脸蛋,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白灵会洗衣烧饭,还会……”
“公子……”裴火不忍美人垂泪,支吾道,
“公子不如收了她吧,府上不正好缺个浆洗的丫头。”说完心虚的看着裴瑾。
裴瑾犀利的眼神扫过白灵抓住车辕的手指—指甲圆润整齐,指腹却有薄茧。
沉吟片刻,他突然改了主意,似说动般,
“罢了。裴火,你带她去葬了父亲,再带她到府上去找管家安排差事。”
白灵喜极而泣,连连磕头,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白灵此生定给公子做牛做马。”
马车重新启程,裴瑾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闪过那女子眼中的算计。着手中的玉扳指,嘴角浮起冷笑。
“裴烈,派人盯着些白灵。”裴瑾说,
“我要知道她去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公子怀疑她……”
“一个卖身葬父的孤女,皮肤白皙手上却有茧。”裴瑾嗤笑。
裴烈只觉那女子不对,又说不上来,吃惊,“手中有茧?”
“嗯!”裴瑾淡淡的说。
裴烈表情凝重,心中思量,“这次又是谁?”
秋菊也是苦思冥想一副凝重的样子。
见他们表情凝重,裴瑾淡淡的安慰,“无需多想,不外乎就是那些人,小心些就是。”
大家都静了下来,马车继续往前。
走了一段路,裴烈远远见前面路上人,也不在意,随意的挥了一下马鞭。
马车越走越近,裴烈惊讶,“咦!”那不是李安宁?
秋菊听见惊呼声,忙掀开车帘向外看去,问道,“怎么了?又……”
不等说完话,她惊讶的睁大眼睛瞪着前面,看见了李安宁。她手指指着,高兴的冲裴烈说,“安……安宁,那是安宁。”
正要喊人,她发现了不对,三个男的挡住了李安宁,眼中冒火。
立即就冲下去,往李安宁身边一站,拉着她的手,犀利的眼神看着几人,嘴里温声问,
“安宁,怎么了?”
“公子,是李安宁。”裴烈见秋菊冲下马车,后知后觉的说。
裴瑾察觉有异,撩起车帘。见几个男的挡住李安宁的去路,看不到几人的表情,却能看见她委屈的样子。
见到秋菊,她甚至还露出一抹微笑。
裴瑾见李安宁让人欺负,心里不舒服,又有些生气她见到了自己不知告状。
“他……他们想欺负我。还拦着不让我走?”李安宁柔柔的说,紧紧握住秋菊的手。
秋菊脑补了一场流氓欺负良家女的戏码。
快速打量李安宁一圈,秋菊见她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还好好的,顿时长吁了一口气。
捏了捏她的手温声安抚,“没事,没事了。”
几人见李安宁一副娇弱的模样,瞪大了眼睛。
落在秋菊的眼中更是坐实了他们欺负弱人。
她怒道,“瞪什么?再瞪,姑奶奶将你们的眼珠给挖了。”说罢上去就一人给两拳。
几人见她那架势知这又是一个练家子,也不敢反抗乖乖的受了,心道怎么这么倒霉又碰见一个煞神。
裴瑾下了马车走到李安宁身边打量片刻,见她情况尚可,沉声问,
“怎么了?”
李安宁听见他问话,以为他问秋菊就没有说话。见到裴瑾她觉得很意外。
裴瑾话虽是对着秋菊说的,却希望李安宁告状。哪知她像个木头似的,有现成出头的人都不知道告状,随后就听到秋菊告状。
“公子,他们欺负人。”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苦涩却不敢说话。
裴瑾心里气闷,看都不看几人,就说: “裴烈,将他们交给陆县令。”
在裴瑾走来,见他那气度不凡,几人就知这次要完了,脸色苍白。
听到裴瑾张口就说将他们交给县令大人,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不停的磕头求饶,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的们再不敢了。”
见裴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吓得三人跪地求饶,李安宁有些怔愣。
听见求饶声,裴瑾只是淡淡的看向李安宁,见她在发呆一时想她不会被自己吓到了吧。
略思索片刻,就听他问,“李安宁,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理?”
李安宁诧异,她没想到裴瑾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