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雨水在青石板上的倒影突然扭曲成漩涡，我怀中的考古笔记发出皮革焦糊的气味。苏青指尖还停留在我眉间，她的瞳孔却映出双重影像——现代冲锋衣与残破铠甲如同两张重叠的胶片，在我们西周，坍毁的菩萨像正在缓慢重组。
"这不是普通的轮回错位。"苏青的帛带无风自动，琉璃灯碎片悬浮成星图，"有人篡改了因果经纬。"
断缘剑突然发出蜂鸣，剑柄缠着的梵文布条寸寸断裂。那些暗金色经文飘在空中，竟与考古笔记里夹着的敦煌残卷完全吻合。我伸手去抓飞舞的布条，却触到八百年前长安城的夜风——身着绯色官服的自己正伏案疾书，案头白玉瓶里插着枝将枯的时之花。
"沈修撰，子时的更鼓要响了。"穿月白襦裙的宫女捧着烛台走近，她耳垂的翡翠坠子与苏青额间莲纹同时泛起微光。
记忆如淬火的刀锋刺入脑海，我踉跄着扶住半截经幢。苏青的琉璃灯突然暴涨，将我们笼罩在光幕之中。透过半透明的屏障，我看到十二个时空的永宁坊正在叠加——盛唐的胡商牵着骆驼穿过便利店，明朝锦衣卫的绣春刀劈开共享单车，霓虹灯牌在飞檐斗拱间闪烁。
"拿着这个。"苏青扯断腕间红绳，将染血的玉坠拍进我掌心。前世今生在这一刻重叠，玄武门之变当夜，她也是这样把虎符塞给浑身是血的我。
玉坠触到皮肤的瞬间，轮回法阵突然逆转。银杏叶化作金色蝴蝶，指引着某个坐标在多重时空中的唯一交点。我挥剑斩开雨幕，剑锋所指处露出半扇青铜门——那正是公主墓中消失的墓门。
"原来你早就见过轮回之渊的真容。"苏青的冷笑里带着血腥气，她广袖翻飞间，琉璃火凝成三千箭矢。当第一支光箭击中青铜门时，整座青龙寺的地基开始震动，十八尊罗汉像的眼珠同时转向我们。
突然有琵琶声破空而来，音波震碎了三支琉璃箭。朱红身影从时空裂隙中款步而出，女人怀中的曲颈琵琶嵌着七颗人眼状宝石。
"红绡姑娘还是这般心急。"苏青的帛带缠住我手腕向后疾退，我们方才站立处己被血色锁链洞穿。
蚀月组织的女刺客拨动第西根弦，便利店玻璃应声炸裂。她足尖点着共享单车的残骸跃起时，明朝的雨燕正撞碎在霓虹灯管上："把时之玉交出来，或许能留你们全尸。"
我反手掷出断缘剑，剑身穿透七个时空的虚影后突然消失。红绡的琵琶发出凄厉哀鸣，剑锋竟从盛唐那侧的青铜门里破空而出，斩断她三根指甲。
"小心因果逆流！"苏青的警告晚了一步。当红绡的血珠坠地时，整条街道的时间突然凝固——便利店飘落的薯片包装停在半空，锦衣卫的刀锋悬在上班族颈侧三寸，而我的剑正从红绡心口缓缓抽出。
青铜门内传出齿轮转动的巨响，门缝中渗出星光般的物质。这些光点触到红绡的血，立刻化作藤蔓缠住她脚踝。我看到她眼中的惊恐，那分明是业火焚身时的绝望。
"救..."她的哀求被青铜门吞噬的瞬间，我腕间的玉坠突然发烫。苏青的琉璃火顺着我的经脉涌入剑柄，断缘剑第一次完整展现出它的形态——剑脊浮现出银河般的纹路，那些梵文重新排列成陌生的预言。
当剑锋刺入青铜门时，八百年前的晨钟与今日的救护车鸣笛同时响起。在时空崩解的轰鸣中，我听见苏青的叹息："现在你明白，为何守护者不能有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