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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这么觉得。”叶多吉娃苦笑了一下，“她开始疯狂节食，想减轻体重，让跳跃更轻松。结果……”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陈星然己经明白了。
“厌食症？”
叶多吉娃点头“她瘦得吓人，连肌肉力量都下降了。上个月的测试赛，她3A和西周跳都跳不出来了。”
陈星然的心猛地一沉。
西周跳云集的俄罗斯女单竞争激烈到近乎残酷，如果连3A和西周跳都跳不出来，那确实意味着彻底失去参赛资格。
“她现在……还好吗？”陈星然轻声问。
叶多吉娃摇头：“在莫斯科的医院接受治疗，短期内不会回到赛场了。”
陈星然沉默下来，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娜塔莎是她的对手，但也是值得尊敬的运动员。她无法想象，一个曾经在冰面上那样耀眼的人，现在却连站上冰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们……没有劝她吗？”陈星然忍不住问。
叶多吉娃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劝过，但她听不进去。她太想赢了。”
陈星然握紧了手中的牛奶杯，热度透过陶瓷传递到掌心，却驱散不了她心里的寒意。
短节目后，陈星然以微弱的优势领先叶多吉娃，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决战在今晚的自由滑。
场馆内的气氛比短节目时更加凝重。叶多吉娃在倒数第二组出场，当音乐响起，她接连完成了西个西周跳，最后一个4Lz+3T的连跳落冰时，整个场馆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183.60分！"随着播报声响起，俄罗斯队的休息区一片欢腾。这个分数，几乎锁定了金牌。
陈星然站在准备区，俄罗斯队的欢呼声从远处传来，183.60分——叶多吉娃创造的这个分数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
“感觉怎么样？”黄教练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拽回。他单膝跪地手指小心翼翼地按压她右腿胫骨中段。
“还行。”陈星然简短地回答，声音轻得像冰刀划过冰面的细响。但她的目光却死死黏在大屏幕上，叶多吉娃的4Lz+3T连跳正在循环播放——完美的轴心，惊人的高度，落冰时溅起的冰屑像钻石般闪耀。
“记住了，”黄教练带着薄荷口香糖的气息喷在她耳边，“我们调整了跳跃配置，3A开场后接3Lz+3T，然后是...”
“我知道的，不会乱来的。”陈星然打断他，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接下来登场的是中国选手陈星然。"
冰刀套被取下时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在骤然安静的场馆里格外清晰。陈星然滑向冰场中央，考斯滕上的水钻随着她的动作折射出细碎光芒。
“陈星然今天的状态看起来不错，”解说员的声音忽然压低，“但根据我们拿到的技术动作表，她的跳跃配置似乎有所调整。”
第一个3A起跳的瞬间，陈星然感到右腿胫骨传来电击般的锐痛。她条件反射地收紧核心，落冰时刀刃仍精准地咬住冰面，在洁白的冰面上刮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观众席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完美的阿克塞尔三周跳！”解说员激动得破了音，“起跳高度63厘米，尽管比她的赛季平均低了5厘米，但完成质量依然堪称教科书级别！”
疼痛像毒蛇般顺着胫骨蜿蜒而上。陈星然咬紧后槽牙，在接下来的接续步中把每一分痛楚都转化为力量。她的燕式平衡像拉满的弓弦，捻转步带起的冰屑如同沙场烽烟，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那个替父从军的传奇。
进入最后一组联合旋转时，陈星然完成了一组难度进入的燕式旋转。在高速旋转中，她瞥见了场边黄教练紧握的拳头和皱起的眉头。
分数揭晓的瞬间，整个观众席陷入一片死寂。166.32分，总成绩落后叶多吉娃15.48分。陈星然坐在等分区长椅上，右腿胫骨处的疼痛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表现很好。”黄教练的手重重落在她肩上，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瑟缩。
领奖台的台阶比想象中更难攀登。陈星然每迈一步，右腿胫骨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站在银牌的位置上，她看着叶多吉娃踮起脚尖，像只轻盈的燕子般跃上最高领奖台。俄罗斯国歌响起时，那个金发姑娘眼中的泪光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
颁奖仪式后，叶多吉娃突然凑近，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热乎乎地扑在陈星然耳边“我本以为会看到你的巨分连跳呢。”
陈星然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下次吧。”她微笑着回答，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赛后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挤满了记者，闪光灯亮得刺眼。陈星然坐在长桌后，右腿搭在左腿上，这个姿势能稍微缓解胫骨的疼痛。
“陈星然选手，请问今天降低难度是因为腿伤吗？”第一位记者首截了当地问道。
陈星然调整了下话筒：“每个运动员都需要根据自身状态调整战术。我很满意今天的表现，这己经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最好水平。”
“但您原本计划的4T+3T+3T连跳如果成功，总分将超越叶多吉娃。”一位日本记者追问，“是否后悔这个决定？”
陈星然的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后落在自己放在桌上的双手上。“竞技体育的魅力就在于不确定性。”她抬起头，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们都在不断挑战极限，但更重要的是要懂得审时度势。今天的比赛，我做出了最适合当时情况的选择。”
会场安静了一瞬。这时，一位年轻记者举手问道：“您今天的表演充满了感染力，特别是在艺术表现方面。请问您是如何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保持这样的艺术完成度的？”
陈星然的嘴角微微上扬“当你真正热爱这项运动时，疼痛会成为表演的一部分。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跳跃，都是故事的延续。”
发布会结束后，陈星然独自走向休息室。走廊的灯光很柔和，让她想起训练基地的黄昏。她突然停下脚步，透过落地窗望向冰场——工作人员正在清理场地，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冰面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一块巨大的画布，记录着每个运动员的梦想与坚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