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郊,大兴善寺。
单天行头戴斗笠,身披粗布麻衣,混在香客中缓步前行。自西市救下妇孺后,宇文家暗中派兵搜捕,他不得不暂避风头。但徐茂公临别时留下的"盐铁"二字,却让他不得不冒险再探。
"施主,求签还是上香?"知客僧合十问道。
单天行摸出几枚铜钱投入功德箱:"听闻贵寺新铸的弥勒佛金身灵验,特来参拜。"
知客僧笑容微僵:"后殿正在修缮,暂不开放..."
话音未落,寺后突然传来"铛"的一声金属脆响,接着是压低的呵斥声。单天行耳朵一动——这分明是银锭碰撞的声音!
借口如厕,单天行绕到偏院。透过窗棂,只见十余名工匠正在给一尊丈六铜佛抛光。奇怪的是,他们打磨得格外仔细,尤其佛掌纹路处反复擦拭。
更蹊跷的是,地上散落的木箱里,隐约可见官银特有的青灰色泽!
"动作快点!"监工模样的疤脸汉子低吼,"三日后宇文大人要亲自开光,半点金粉都不许留!"
金粉?单天行眯起眼。普通铜佛鎏金后只需清理表面,何须连纹路都深挖?除非...
他悄然退到墙角,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磁石——这是父亲生前给他辨别铁矿用的。轻轻靠近墙壁,"沙"的一声,磁石上竟吸附了星星点点的金屑!
"果然..."单天行心跳加速。
宇文家竟将熔化的黄金混入铜汁铸佛,再通过打磨慢慢提取!难怪要反复清理佛掌——那里必是藏金的暗格!
正思索间,脑后忽有劲风袭来!
单天行矮身避过,一柄短斧深深劈入窗框。疤脸监工狞笑着抽出腰刀:"哪来的老鼠?"
七八个工匠抄起铁锤围上来。单天行不欲纠缠,假装踉跄后退。
"剁了他!"建工暴怒。
单天行纵身跃上供桌,袖中短戟横扫,击飞两柄袭来的铁锤。借势撞破窗纸落入院中,却见寺门己被武僧堵住。
千钧一发之际,殿顶突然砸下几颗烟雾丸,刺鼻的硫磺味瞬间弥漫全场。一只苍白的手拽住单天行衣领:"走!"
半里外的松林里,单天行喘着气看向救命恩人——竟是西市被他救下的那个妇人!
"恩公。”
"我男人原是宇文家铸匠,上月发现藏金秘密后被灭口..."她哽咽着摊开掌心,露出一枚带血的宇文家工牌。
单天行紧握拳头,"大嫂放心,这笔血债,我定让宇文家百倍偿还!"
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妇人推他一把:"宇文智及带兵来了!后山有条猎户小径..."
单天行却摇头,反而朝寺庙方向折返。最危险处往往最安全——宇文家绝对想不到,他敢藏在正在转移金佛的马车上!
三更时分,运佛的牛车缓缓驶入宇文别院。
单天行从佛龛底板夹层钻出时,正听见宇文智及咆哮:"废物!那小子肯定看到了佛掌暗格!"
"二爷稍安勿躁。"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只要明日将金佛运抵太原,与唐公的盐铁一并..."
单天行瞳孔骤缩。果然!宇文家与李渊的勾结,就在这尊佛里!
他小心剥下一块带金粉的佛漆藏入靴中,正要撤离,忽然浑身汗毛倒竖——
一柄冰冷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后心。
"单少主,"冷月刀的声音如毒蛇吐信,"这次你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