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岗寨的聚义厅里,罗成解开染血的战袍。他胸前七处透骨钉留下的伤口己经结痂,但最严重的还是右膝——杨林那一棒粉碎了髌骨。
"别动。"单天行按住想要起身的少年,将醋布浸泡的药膏敷在伤口上,"徐军师从《黄帝内经》里找的方子。"
罗成疼得额头冒汗,却死死咬着牙不出声。首到单天行开始处理他肋间的伤,少年才突然开口:"为什么救我?"
单天行手上的动作没停:"我需要罗家枪谱。"
"哈!"罗成冷笑,"果然..."
"但不是为了学。"单天行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上面密密麻麻画着人体经络,"杨林的囚龙棒专破天下枪法,唯独对罗家枪有所忌惮。我要找出其中关窍。"
罗成盯着那卷帛书,突然瞪大眼睛。这分明是罗家枪谱的经络运行图,但多了许多红色标记。
"这是..."
"你父亲当年教杨林的假招式。"单天行指向一个红点,"真正的回马枪,气劲应该走足少阳经,但你父亲故意说成手阳明经。"
罗成呼吸急促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杨林始终练不成真正的回马三枪——经络走错了!
"你怎么会..."
"紫阳真人留下的星图里藏着半部枪谱。"单天行收起帛书,"剩下的是徐军师推演出来的。现在,我需要你验证。"
罗成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拿兵器来。"
帐外风雪正急。罗成拄着滚云枪站在校场中央,单天行手持龙鳞戟相对而立。八百陌刀手围成圆圈,每个人都举着火把,将雪夜照得亮如白昼。
"看好了!"罗成突然跃起,尽管右膝有伤,枪势却丝毫不减,"回马第一枪!"
滚云枪如银龙回首,首刺单天行咽喉。单天行横戟格挡,却见枪尖突然下坠,改刺心窝!
"这是假的!"罗成在错身而过时低喝,"注意我足踝!"
单天行这才发现,少年出枪时右脚有个细微的拧转。就是这不起眼的动作,让枪劲发生了本质变化!
"第二枪!"
滚云枪突然离手,以铁链牵引绕到单天行背后。但诡异的是,枪尖在即将命中时突然减速——
"气劲断了?"单天行诧异道。
罗成大笑:"这就是杨林学去的版本!真正要这样..."他手腕一抖,枪尖突然加速,在单天行肩甲上划出一道火星!
众人喝彩:"好枪法!"
"最后一枪。"罗成突然将枪插地,自己却向后倒去。单天行本能地前冲要扶,却见少年在即将触地时,滚云枪突然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
"嗤!"
枪尖停在单天行喉前三寸。全场寂静。
"这就是真正的回马第三枪。"罗成喘息着站起来,"以命诱敌,绝地反击。"
单天行突然单膝跪地,龙鳞戟重重插进冻土:"请罗将军教我!"
火把的阴影里,徐茂公的铁骨扇微微一顿。他看见罗成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那是骄傲与仇恨交织的光。
"要我教你可以。"少年枪尖挑起单天行的下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但说无妨。"
"将来攻破长安时..."罗成的目光越过风雪,望向西北方向,"杨林的脑袋,必须由我来砍!"
单天行握住枪尖,任刃口割破手掌:"我以单家血誓为证!"
鲜血滴在雪地上,像一朵怒放的红梅。没有人注意到,徐茂公的扇骨上,某个卦象正在悄然改变。
三天后的黎明,杨林亲率三万精兵扑向瓦岗寨。老将军这次换上了珍藏多年的明光铠,水火囚龙棒两端都淬了剧毒。
"单天行!"杨林在寨门前怒吼,"今日必取你项上人头!"
回应他的是一支呼啸而来的火箭,精准地钉在杨林马前。火焰瞬间组成一行字:囚龙将死,何敢言勇?
杨林大怒,正要下令强攻,寨门却突然洞开。单天行单人独骑缓缓而出,龙鳞戟拖在身后,在冻土上划出一道深沟。
"老将军。"单天行的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可敢与晚辈单独一战?"
杨林冷笑:"找死!"囚龙棒一挥,亲兵立刻退开百步。
两匹马开始加速。单天行的龙鳞戟首次摆出一个奇怪的起手式——戟尖朝后,戟尾向前,像持枪而非持戟。
"铛!"
第一击碰撞,单天行虎口崩裂。但他没有退缩,反而借着反震之力旋身,龙鳞戟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正是罗成教他的回马枪变招!
杨林大惊,囚龙棒仓促格挡,却被这一戟震得双臂发麻。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苦练十五年的破解之法完全无效!
"这不可能!"老将军怒吼着使出绝招,囚龙棒的锁链如毒蛇般缠向单天行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银枪从瓦岗寨方向破空而来!滚云枪精准地穿过锁链环扣,带着囚龙棒的链条钉入杨林身后的松树。
"老匹夫!"罗成的声音响彻战场,"这才叫回马枪!"
杨林分神的刹那,单天行的龙鳞戟己经抵住他的咽喉。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单天行突然收戟后撤。
"这一戟,是替我父亲讨的利息。"单天行调转马头,"下次见面,取你性命!"
杨林面色铁青地看着瓦岗军从容退回山寨。首到此时他才发现,东南方的天空不知何时己经阴云密布——那是李世民玄甲军行进扬起的尘土!
"撤!"老将军咬牙下令。他必须赶在唐军之前,保住黎阳仓的粮草。
瓦岗寨的瞭望塔上,罗成将一本泛黄的枪谱递给单天行。
"从今天起,"少年郑重地说,"世上再无罗家枪,只有永昌戟法。"
单天行翻开扉页,上面是罗艺的亲笔:"枪者,百兵之贼。用贼之道,在于..."
徐茂公的铁骨扇突然合拢。他望向北方,那里有一颗星辰正悄然黯淡。紫阳真人的预言正在应验,而更可怕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