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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小白站在出租屋门口，盯着学校发来的禁令通知书看了三秒。"禁止私自进入校园"几个大字下面还盖着血手印，估计是校长亲自按的。
他把通知折成纸飞机扔出窗外，纸飞机在半空中突然自燃，烧出一个"活该"的形状。
"啧。"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转身回到屋内。既然不能去学校，总得找点吃的。他蹲在储物柜前翻找，空荡荡的泡面箱里只剩下一包调料粉和几根碎面条。
昨晚最后一包老坛酸菜面被小红当成零食啃了——连包装袋都没剩下，那家伙的胃到底是什么构造？
灰小白慢吞吞地摸出手机，拇指在外卖APP上方悬停了三十秒，最终还是放弃了。
上个月那个饿死鬼外卖员至今还在他家玄关的镜子里哭嚎着要小费，小红用三卷胶带把镜子缠成了木乃伊，但半夜还是能听见里面传来"五星好评...求求了..."的呜咽声。
"去惠民超市吧。"他叹了口气，抓起皱巴巴的购物袋出了门。
楼下的惠民超市开了二十年，是那种典型的社区老店。
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全场五折起"海报，收银台的红马甲老阿姨总是边看抗日神剧边嗑瓜子，货架上摆着各种濒临过期的打折商品。灰小白每周都来，熟得能背出每样商品的位置。
"欢迎光——"自动感应门的机械女声突然卡住，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灰小白一只脚刚踏进去，就感觉地面突然下陷，仿佛踩进了沼泽。
眼前的场景瞬间扭曲。
原本不到两百平的社区超市，此刻变成了望不到尽头的巨大空间。
钢铁货架如同森林般向西面八方延伸，天花板高得像是被捅破的天空，几盏惨白的日光灯在遥远的穹顶摇晃，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空气中飘荡着甜腻的腐臭味，像是过期奶粉混合着尸油。
灰小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购物袋不知何时变成了锈迹斑斑的金属购物车，车里多了一张烫金卡片：
【欢迎光临暴食者的盛宴】
【今日特惠：人腿肉买二送一，新鲜眼球半价促销】
"啊，又来了。"他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购物清单。第一条"红烧牛肉面"后面己经自动浮现出血色批注：【货源充足，A-12区】。
购物车的轮子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灰小白推着车缓缓前行。
生鲜区的冰柜里，整排的人头突然齐刷刷转向他。最前面那个戴金丝眼镜的脑袋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先生看看后颈肉吧，今早刚宰的上班族，脂肪层均匀..."
灰小白默默把购物车转了方向。
转过调味品货架时，他撞见了第一个活人。那是个穿格子衫的程序员，眼袋垂到颧骨，正疯狂把货架上的盐往背包里塞，脖子上挂着用数据线串起来的蒜头十字架。
"新来的？"程序员头也不抬地压低声音，"记住三点：别碰促销商品，别和穿红马甲的员工对视，还有..."
他突然噤声，货架尽头有个三米高的无面巨人正推着清洁车缓缓驶来。车上的拖把浸着可疑的暗红色液体，塑料桶里漂浮着几根苍白的手指。
等巨人走远，程序员才拽着灰小白躲到堆满罐头的角落。
那里蜷缩着七八个人类，有人正在用美工刀往货架上刻正字，有人把薯片包装袋折成护身符。最里侧坐着个穿洛丽塔裙的少女，她怀里紧抱的玩具熊突然开口："今天又少了两个。"
"是《名单》更新了。"程序员指着天花板。灰小白这才发现，那些看似随机的灯光阴影，实际上组成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此刻正有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管道蠕动，将"张伟"和"李娜"两个名字涂抹成肉糜状。
穿洛丽塔的少女突然抓住灰小白的手腕，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肤："你进来时有没有看到收银台？"
灰小白回忆了一下："有个穿红马甲的..."
"完了！"玩具熊发出刺耳的尖叫，棉花从它的嘴角漏出来，"那是屠宰区的引导员！"
灰小白眨了眨眼："那不是收银台的老阿姨吗？"
仿佛印证它的话，整个超市突然响起欢快的童谣广播："请张伟先生、李娜女士立即前往A-3区领奖~逾期奖品将自动作废哦~"
远处传来重物拖行的闷响，还夹杂着某种电动工具启动的嗡鸣。程序员突然开始解皮带："快，把我绑在货架上！上次有人靠这招躲过..."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瞪大到几乎要裂开。
灰小白顺着众人惊恐的目光看去，自己的购物车里不知何时多了盒包装精美的牛排，缎带上别着商品标签：【特选品：用户灰小白 劣质泡面味后腰肉 储存中】。
"看来我被加进这个《暴食名单》了。"他平静地拿起牛排看了看保质期，"还挺新鲜。"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把附赠的标签贴在了外套上——他看到有人头上顶着标签，像个僵尸，大概明白这东西不管要不要，肯定是得挂在身上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程序员颤抖着后退："你...你疯了？那标签会吸引它们！"
灰小白耸耸肩："反正己经盯上我了。"
广播再次响起，这次带着电流杂音："恭喜灰小白先生获得特别体验，请到B-5区进行加工处理~"
货架开始剧烈摇晃，罐头像暴雨般砸落。
在众人尖叫逃散时，灰小白注意到货架缝隙间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那些才是真正的"超市员工"，正把吓得乱跑的人类往货架深处拖拽。
一个穿红裙的女人被抓住脚踝，眨眼间就被拖进了货架深处，只留下地上一道长长的血痕。
"事己至此..."灰小白把牛排扔回购物车，淡定地推车向区走去B-5区，"先买泡面吧。"
去B-5区的路上，灰小白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一把标着"玩具刀 29元极限优惠价"的匕首。
刀身锈迹斑斑，但当他握住的瞬间，刃口闪过一道寒光。
"世界上最锋利的刀。"他自言自语道，仿佛这样暗示就能成真。
…………
B-5区弥漫着刺鼻的福尔马林味。穿着红马甲的怪物背对着他，正在磨一把锯齿刀。灰小白注意到它脚下堆着几个空荡荡的人皮，像脱下的工作服。
"您好，加工处理。"灰小白平静地说。
怪物转过身，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一道血口："躺...上...台..."它指着中央的不锈钢台面，上面还残留着前一位"顾客"的碎骨。
灰小白点点头，突然挥刀划过怪物的颈部。想象中的鲜血喷溅没有发生，怪物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最终只剩下一件红马甲落在地上。
"果然是玩具啊。"灰小白踢了踢马甲，从里面滚出一串钥匙，标着"员工专用"。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货架间的抓捕仍在继续。灰小白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自己购物清单上的"红烧牛肉面"，叹了口气："先救人还是先买泡面...这选择题比高数还难。"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B-5区后门贴着"员工休息室"的牌子。
推开门，里面是间狭小的储藏室，墙上挂着一幅超市平面图——整个空间被划分为屠宰区、养殖区、加工区和最令他感兴趣的...员工食堂。
最正常的超市部分反而不怎么起眼，只占了一点点篇幅。
"食堂应该...有泡面吧？"灰小白眼睛亮了起来，把钥匙串揣进口袋，推着购物车向地图指示的方向走去。
至于A-12区，还是在员工食堂之后看一看吧。
购物车里的牛排标签微微发光，映照出他淡定的侧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