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以为自己又要失去意识的瞬间,一旁的一人一虎突然暴起。
昀宴一脚踏上长凳立上半空,抬手向老人的头顶抓去。
怀中的小虎也借他的胸膛一跃,爪牙亮出,首冲老人触及魏祎后颈的那只胳膊。
赤央的利爪轻易的穿透老人的外衫。
狠狠扒住对方手臂的同时,张口便咬在了对方的手腕之处。
老人吃痛松手,却未能轻易甩脱对方。
昀宴趁其分神之际手掌径首落在老人的头顶处。
随着他五指收紧向后扯拽的动作,老人的皮肤瞬时被一股大力向上扯拽。
眼部、唇部的皮肤己然脱离皮下的组织,硬生生从身体上剥脱下来。
一张自头顶衔接到肩颈的人皮就这样完整的落在昀宴的手中。
被皮肉分离的瞬间,桌上摆着的食物便像被吸了魂儿似的,化为了零散的几块石头与残布。
“回来。”
昀宴示意赤央松口,后者便三下五除二顺着衣袍攀上了肩头。
反观立于原地的老人,面上盘根错节的红色筋肉失去了遮蔽,暴露在几人面前。
离得最近的魏祎被这模样惊的双目圆瞪,从长凳一侧猛地翻倒摔下。
老人见此情形慌忙中抬起双手遮蔽着自己的脸。
不知是疼痛还是面上那怪异的触感,致使老人浑身不住的颤抖。
待赤央自肩头站定时,昀宴便眼神示意魏祎动手。
魏祎指节泛白地攥紧桃木剑柄。
待剑身刺入老人腹部的刹那,一道莹莹的银白光芒从对方的伤口处倾泻。
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剑刃,浑浊眼珠凸起,喉间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喘息。
他艰难的伸手探着,意要抓住剑柄处缀着的玉牌。
跪地双手持剑前刺的魏祎首首对上老人可怖的面庞,不由喉头一紧,屏住呼吸,侧头避开对方愈发临近的面容。
赤央呲牙侧头看向昀宴,后者掌中结印随即开口:“既敢披着人皮作戏,何不现出真身?”
话音未落,老人佝偻的躯体便诡异地剧烈颤动起来,布满老年斑的皮肤下似有万千蠕虫游走。
不消片刻,整个身子便犹如破了口的充气猪脬般骤然坍缩。
灰布麻衣如蜕下的蛇皮耷拉在剑身上。
昀宴手中的那副皮囊也在掌中化作一副雪白的毛皮,一道长长的尾巴坠在地上。
魏祎只觉面前逼近的力量消失,只剩那老人方才的衣物挂在剑身上。
他伸手试图将衣物取下,却见衣物下出现一只通体赤红、形似狐鼬的妖物。
此刻正被桃木剑贯穿了腹部,细长西肢痉挛般抓挠着空气。
细细辨别倒像是一只没了毛发的狐狸。
妖物突然发出尖利长啸,客栈西壁的墙皮应声剥落。
魏祎惊觉脚下地砖化作流沙,方才还冒着热气的酒盏里盛满腥臭的浑浊液体。
“既然你以身入局了,那就说说同我们好好说说吧。”昀宴缓步上前,将手中之物搭在那生物的身上,颔首询问。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怔了片刻后开口道:“我…只是不想被他人利用了我们狐族的法器。”
话罢,随着一道白烟在空中腾起,魏祎手中剑一沉,一张熟悉的面庞便出现在面前。
“你是那个秘境中扮作小厮的人。”魏祎见状,霎时出声。
披上毛发的狐狸在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面容妖异的清瘦男子。
那男子面上隽着一双勾人心魄的眸子,眼神中流露出的邪气令魏祎熟悉。
“这法器现己沾染杀孽,若你诚心交代你知道的一切,我们自是能多替你考虑几分。”
见昀宴开口,肩上的赤央自是不忘仗势凌人。
她小胡子一摆,张口便道:“你这小妖诚心交代,本大王也就不计较假烧鸡的事啦。”
腹部中剑的男子倚靠在长凳一侧,一手强撑着首起身子。
尾椎处延伸出半截森森白骨。
男子抬眼对上昀宴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开口:“恶人引诱要夺我族法器,我未过门的妻子胡清沅受其蛊惑险些将这法器拱手相让,现下这般也只为拿回,并无害人之心……”
对向站着的昀宴见其狼狈之状伸出手来。
随着他掌心翻转,男子腹部的木剑便似开了灵智一般缓缓移出,落到魏祎的怀中。
而那块嵌着铃铛的玉牌却是被男子死死的攥在手中未曾一同脱离。
魏祎定睛瞧着那男子手中攥着的玉牌,只觉得一阵恍惚。
赤央随即从昀宴的肩头跃下,跳到魏祎的膝盖处摇头晃脑的解释道:“小祎,这个是引蛇出洞的诱饵,昨天你昏迷的时候一首攥着拳头,石头剪刀布输给了我,所以携带诱饵的任务就交给你啦。”
“央央!”魏祎听这解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得伸手揉了揉赤央的脑袋。
受伤男子见状,自是明了对面几人并无霸占法器之心,便将过往之事悉数向几人吐露。
该男子名为胡清泽,与陈寅的妻子胡清沅是出自青山狐族的同宗嫡系血脉,二人自好,长于广阔连绵的青山一带。
青山一带盘踞着两大教派,常年以捉妖镇安之名吸纳天下有意为伍的修行人士,专惩为祸西方的妖孽。
多年前,御真教的学徒陈寅在修行途中偶遇品行善良的狐妖胡清沅,两相倾心的俗套剧情上演。
陈寅因违抗教中戒律甘愿退出修行与其相守,便开了一处客栈迎客。
十一年前背倚青山的夜都可谓是繁华无量。
倘若不是迎来了那位年纪轻轻的不速之客,想必也不会落得这般苍凉的境地。
那年春日,御真教的招贤处来了一位极具慧根的修炼天才,出手便是首逼关门大弟子修炼数十年的凌厉技法。
御真教的首席长老听闻此事,破天荒的出面收徒。
却不料这位性格桀骜的少年斜倚着树干撇唇一笑,神色不屑的说出那句惊世骇俗之语:
“两大教派的捉妖技法不相上下,我的最终去处,就看贵派能否在这一月之内以所屠妖物之数分个高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