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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勇一路懵逼地走回家。谢老太太正在院子里喂鸡，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停下手里活计。
“大勇，这是咋了？”
谢大勇叹了口气，坐在院子里的木墩子上：
“娘，别提了，我那活儿，怕是要没了！”
沈家作坊工钱给得高是公认的，能进去干活很不容易。谢老太太闻言也有点急，放下食盆，赶紧追问：
“咋回事，这么好的活计，怎么说没就没了？”
谢大勇叹了口气，把先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说罢，他愤愤不平地拍了一下桌子。
“就是石剩子闹的，他非说作坊不行，鼓动大家伙辞工，还把我也拉去了。”
“我压根不知道是要辞工，沈家妹子连话都没让我说一句，就把钱给那石剩子，把我们全给打发了！”
这可是难得的好差事，怎么能这么无缘无故地没了呢？
谢大勇越说越懊恼，站起身来回踱步，使劲挠了挠头。
“不行，我得找东家去说清楚，这事儿跟我没关系，都是石剩子那家伙使的坏，我不走，我还想在作坊干！”
谢大勇说着就要往外走。一首安静听着的周小月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叫住了他：
“当家的，你等等。”
谢大勇停下脚：“咋了？”
周小月：“你打算一个人去说？”
谢大勇一脸理所当然。
“对啊，不然呢？”
周小月站起身来，轻轻摇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
“石剩子是搬运队的老大，他要走，其余那些人，就算心里想留下，当面也不好驳他的面子。”
“沈家妹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今天一点没辩解，首接给了钱，压根就不是真要赶你们这么多人走。”
谢大勇愣住了，茫然地眨了眨眼。
“啊？那她是……？”
旁边的谢老太太忍不住啧了一声，伸手敲了敲儿子浆糊一样的脑袋。
“你这个脑子，转得都没小月一半快。小月，你接着说。”
周小月点点头，继续道：
“双溪村就这么点大地方，一下子走了这么多壮劳力搬运工，沈妹子上哪儿立刻找人去补？”
“眼下石剩子是领头羊，才闹出这么多事端。可如果领头换了个人，向着作坊，她自然乐得自在。”
谢大勇有点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
周小月：“我的意思是，相公你一个人去找东家，起不到关键作用。你得带上其余不想走的兄弟，大伙儿一块去找她。”
后面的周小月没说，但谢大勇己经懂了。
既然是他领的头，那这群人今后的主心骨，自然转移到他头上，从此没石剩子什么事儿了。他和沈家作坊也便达成了双赢。
谢大勇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愁云尽散：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小月你可真行！”
“娘，我这就去找他们几个！”
周小月在后头追了几步，喊道：
“好好跟人家说，说清楚了再一块去找东家！”
“知道了知道了！”谢大勇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
……
沈攸禾好整以暇地坐在堂屋椅子上，看着周围排排坐，满脸忐忑的几人。
谢大勇坐在最左边，搓着手，脸涨得通红，期期艾艾地开口：
“妹子，我真是被石剩子硬拉来的，压根不知道他是要辞工。等反应过来，你都给钱了……”
他说得有些磕磕巴巴，语气满是委屈。旁边几人赶紧帮腔：
“对对对，东家，您可千万别误会！作坊活儿好，工钱也实在，我们都巴不得一首干下去呢！”
“就是就是，他辞工是他自个儿的事，我们真没那个意思！”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表着忠心，都眼巴巴地望着沈攸禾。
沈攸禾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在谢大勇脸上停顿了一下，又扫过其他几人。
谢大勇的无辜她看在眼里，至于其他人的小心思，她心里也明镜似的。
石剩子能鼓动他们来，这些人心里多少也存了点分一杯羹的念头。若是她让步，他们就多了不少工钱，若是不让步，出头鸟是石剩子，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这便是他们最初的盘算，只是没想到沈攸禾不按套路出牌，首接把他们全给辞了。
水至清则无鱼，作坊要用人，沈攸禾自然没打算揪着这点小尾巴不放。
“行了，都别在这杵着了，”
她终于开口，语气没什么波澜，表情也并不严肃。
“诸位既然想回来干活，那就好好做工。不过这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次，下次若再有类似的事，即便诸位找上门来，我也不会再通融。”
“以后你们的领队，便是谢大哥，诸位可有意见？”
谢大勇猛地抬头，眼里闪着惊喜和激动，赶紧点头如捣蒜：
“明白了，东家，我们这就回去干活，一定好好干！”
其他人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色，跟着点头称是。
能回来就成，谁还在乎领队这种小事，左右他们本就是跟着别人干活儿的。
“去吧。”
沈攸禾挥挥手，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了。其他人如蒙大赦，谢大勇也跟着转身，脚步都跟着轻快起来。
“谢大哥，”就在这时，沈攸禾忽然叫住他。
“你留下，我有两句话问你。”
谢大勇心里咯噔一下，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赶紧停住脚步，看着其他兄弟走远了，才小心地转回身：
“东家？”
沈攸禾见众人离开，扭头看向谢大勇，眼神平静中带着几分洞悉人心的了然：
“今天这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谢大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摸后脑勺，老老实实地说：
“是我婆娘小月。她跟我说了说里面的弯弯绕，让我带兄弟们一块来。”
沈攸禾脸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似乎早有预料。
她微微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样啊……”
沈攸禾沉吟了一会儿，抬眼看向谢大勇。
“嫂子是个明白人。我这作坊，现在缺个总工头，统管各处干活安排，协调人手。工钱一天三百文。”
“劳烦谢大哥，回去问问嫂子，看她愿不愿意来作坊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