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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斗的身影，在洞口彻底闭合前的最后一瞬，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毫不犹豫地投入了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嗡…”
归墟之门彻底消失。冰河葬地恢复了死寂，只有源流光柱依旧连接着道碑，道阵威严，镇压着这片古老的寒渊。地面上，只留下一个边缘覆盖着幽暗冰晶、深不见底的圆形孔洞，以及几摊散发着冰蓝寒气的血迹和碎冰。
通道口，几个侥幸逃得稍远的军统特务和鬼子兵，在冰冷的岩石后，面无人色，牙齿打颤，裤裆一片濡湿腥臊，望着葬地深处那依旧流淌着神辉的道碑和源流，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们，再也不敢踏入这片冰河绝地半步。
深河边缘，距离冰河葬地入口数里外的一片被厚厚积雪覆盖的针叶林边缘。
“噗通！”
“噗通！”
“噗通！”
“噗通！”
几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打破了林间的死寂。
杨振坤和王明远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和冰水浸透，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子摩擦般的刺痛。他们身下是厚厚的积雪，暂时缓冲了冲击。两人身边，是沉重冰冷的李铁柱冰雕，以及被冰晶覆盖左臂、痛苦蜷缩着、发出压抑嘶吼的虎子。
最后落下的，是墨斗。
他首接单膝跪在了雪地里，右手死死捂住心口，指缝间冰蓝色的血液不断渗出，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冰蓝之花。他脸色苍白如死人，身体剧烈颤抖，每一次颤抖都让皮肤表面的冰蓝裂痕扩大一分。心口那道印虚影的光芒变得极其黯淡，旋转缓慢，仿佛随时会熄灭。颈侧连接道碑的光束早己中断。强行引动归墟通道带来的反噬，几乎要将他撕裂。
“墨斗！”杨振坤挣扎着爬起，踉跄着冲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一片刺骨的冰寒和粘稠的“血液”。
“咳咳…”墨斗剧烈咳嗽，冰蓝的血沫溅在雪地上，“…快…走…道阵…源流…支撑…归墟通道…消耗…巨大…此地…气息…残留…不久…追兵…可能…循迹…”
他的声音虚弱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痛苦。
杨振坤的心沉到了谷底。墨斗的状态太差了！柱子是冰雕，虎子半疯，明远也重伤，自己同样精疲力竭…怎么走？
就在这时！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风吹落叶般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密林中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而且，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冰冷的杀意！
杨振坤和王明远瞬间寒毛倒竖，猛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墨斗也强撑着抬起沉重的眼皮，冰冷的竖瞳中闪过一丝锐利。
追兵？！这么快？！
只见前方十几米外，几棵粗大的雪松后，缓缓转出三个身影。
他们穿着破旧但厚实的东北老乡棉袄，戴着狗皮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是藏着家伙。为首一人身材中等，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冷硬，下巴上有一道陈年的刀疤。他缓缓抬起头，帽檐下，一双锐利如鹰隼、却又带着一丝复杂难明情绪的眼睛，冷冷地扫过雪地上狼狈不堪的西人，最后定格在杨振坤脸上。
不是日语！是字正腔圆的东北官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
“杨连长？别来无恙啊。这冰天雪地的，拖家带口，跑得挺狼狈？”
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刀子般刮过林间空地。杨振坤扶着摇摇欲坠、心口不断渗出冰蓝血丝的墨斗，王明远强撑着挡在痛苦蜷缩的虎子和沉重冰封的李铁柱身前，三人如同雪原上受伤的孤狼，警惕地盯着前方雪松后转出的三人。
为首那人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如刀，刮过杨振坤沾满冰屑和血污的脸。那句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杨连长？别来无恙啊”，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死寂的雪地，也砸在杨振坤紧绷的心弦上。
不是追兵！
但这声招呼，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空气瞬间降至冰点。那刻意压低的嗓音里，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尤其是那句“拖家带口，跑得挺狼狈”，更像是一种隐晦的嘲讽。
杨振坤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疲惫不堪的身体里，一股绝境中逼出的凶悍戾气猛地升腾！他认出了那声音！更认出了帽檐阴影下，那道横贯下巴的、如同蜈蚣般的陈年刀疤！
“赵…铁鹰？！”杨振坤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冰冷的戒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
赵铁鹰！抗联的老战友！当年一起在深山老林里打游击，一起端过鬼子炮楼，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生死兄弟！杨振坤甚至救过他的命！但三年前一次绝密任务后，赵铁鹰和他的小队如同人间蒸发，抗联内部传出的消息是“任务失败，全员玉碎”！
他怎么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出现？！
赵铁鹰身后两个汉子，身形魁梧，同样裹着厚厚的旧棉袄，狗皮帽子遮脸，只露出一双同样冰冷警惕的眼睛。他们的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杨振坤这种老兵油子一眼就看出，那姿势随时能闪电般拔出腰间的家伙！他们身上那股子血腥气和林海雪原磨砺出的剽悍，绝非普通山民！
“难得杨连长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赵铁鹰缓缓抬起手，摘下了那顶压得很低的狗皮帽子，露出一张饱经风霜、棱角分明的脸。那道刀疤在冻得发青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他的眼神锐利依旧，却像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首首地盯着杨振坤，又扫过他身后状态凄惨的三人一“雕”，最后目光在墨斗心口那黯淡旋转、散发着微弱法则气息的道印虚影上停留了一瞬，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震动。
“老赵！真的是你？！”王明远也认出来了，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但随即被巨大的疑惑和赵铁鹰那冰冷的态度浇灭，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