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了那么多了!”石远山当机立断,“周叙白,你在一旁护法,若有异状,立刻提醒我!”
“是!”周叙白郑重点头。
老槐头不再多言,他将那截千年槐心木递给石远山,自己则盘膝坐下,口中开始吟诵起一种古老而奇特的歌谣。那歌谣声调平和,却带着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
石远山接过槐心木,只觉一股暖流从掌心传来,精神为之一振。他深吸一口气,将槐心木轻轻点在沈砚白脖颈处那己经蔓延到下颌的槐花针脚图案上。
“滋——”
一声轻响,槐心木接触到针脚图案的瞬间,竟冒起一阵白烟,沈砚白发出一声更为痛苦的闷哼。但与此同时,一股精纯的暖流,也顺着那针脚图案,缓缓注入了他的体内。
古槐林中,激战正酣。
凌霜使者手持霜寒剑,青色剑气纵横捭阖,将古槐树分身喷吐出的黑气一一斩破。但那古槐分身仿佛不知疲倦,黑气源源不绝,树干上挂着的红色布条更是化作无数血色触手,从西面八方不断袭扰。更麻烦的是,整个槐林都像是活了过来,地面时而凸起土刺,时而塌陷成坑,周围的槐树枝条如同拥有生命的鞭子,疯狂抽打。
“守陵一脉,断魂!”
凌霜使者娇喝一声,剑招突变,霜寒剑上青光凝聚到了极致,化作一道凝实的剑罡,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首劈古槐树干上那张巨大的人脸。
“轰!”
剑罡结结实实地劈中了人脸,爆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古槐树剧烈地摇晃起来,树干上的人脸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颜色也黯淡了几分。
然而,不等凌霜使者追击,古槐树的树根突然破土而出,如同无数条巨蟒,缠向她的双腿。同时,树冠之上,无数带着尖刺的槐树叶如同暴雨般激射而下,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麻烦!”凌霜使者黛眉紧蹙。这血母分身的力量,比她预想的还要难缠,而且它似乎能调动整个槐林的力量为己用。
就在这危急关头,凌霜使者突然感觉到,古槐树分身的气息猛地一滞,攻击的势头也为之一缓。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机不可失!
“霜天剑界!”
凌霜使者不再保留,身上爆发出一股更为强大的气息,霜寒剑在她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刹那间,以她为中心,方圆数丈之内,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细密的冰晶,森冷的寒气弥漫开来。那些袭来的树根和落叶,在接触到这片区域的瞬间,便被冻结、粉碎!
这正是守陵人一脉的强大范围攻击剑技,能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剑之领域”,领域之内,万物皆受其剑意影响。
趁着古槐分身气息不稳,以及剑界压制的瞬间,凌霜使者身形如电,再次欺近,霜寒剑首指古槐树干上那张人脸的眉心——那里,是分身怨念的核心所在!
“破!”
送魂堂内。
随着槐心木阳气的注入,沈砚白脖颈处那狰狞的槐花针脚图案,红光渐渐被一股淡淡的金芒所取代。那股金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正与图案中的血色怨气激烈地对抗着。
沈砚白的身体时而冰冷,时而灼热,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
“坚持住!沈公子!”石远山低喝,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引导纯阳之气对抗千年怨念,对他自身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咯咯……没用的……纯阳之气又如何……这嫁衣……是用我的血肉……我的魂魄织就……除非将他挫骨扬灰……否则……他永远是我的……”嫁衣轮廓中,控的阿宁虚影发出尖利刺耳的笑声,只是那笑声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显然,槐心木的纯阳之气,不仅对沈砚白体内的烙印产生了影响,也通过某种联系,反噬到了血母的本体。
“有效果!”周叙白惊喜道。
老槐头也加快了吟诵的速度,歌谣声变得高亢起来,仿佛带着某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就在这时,沈砚白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但他睁开的眼中,并无神采,反而是一片血红,与之前被血母操控的阿宁如出一辙!
“不好!血母在反噬!它要彻底占据沈公子的身体!”石远山大惊失色。
只见沈砚白猛地伸出手,一把抓向石远山手中的槐心木,动作迅捷而充满了暴戾之气。
“小心!”周叙白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退。
石远山临危不乱,猛地一收手,同时口中厉喝:“魂归秘法,锁魂!”他另一只手迅速在沈砚白眉心一点,一道微弱的白光没入其中。
沈砚白伸出的手微微一顿,血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就是现在!老槐头,加大阳气!”石远山吼道。
老槐头猛地一咬牙,将自己的一口精血喷在了身前的地面上,那古老的歌谣声调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决绝与悲壮。
石远山也不再犹豫,将槐心木再次点向沈砚白脖颈处的槐花图案,这一次,他不再小心翼翼地引导,而是将槐心木中蕴含的纯阳之气,毫无保留地、猛烈地灌注进去!
“啊——!”
沈砚白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音中夹杂着男子的痛苦与女子的尖啸。他脖颈处的槐花图案,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红色光芒,金光与血光疯狂交织、碰撞,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与此同时,送魂堂上空那巨大的血绣嫁衣轮廓也剧烈地扭曲起来,发出阵阵哀鸣。其上的青色镇魂印,在这一刻竟也光芒大盛,与槐心木的纯阳之气遥相呼应。
“噗!”
石远山和老槐头同时喷出一口鲜血,两人气息都萎靡了下去。强行催动槐心木和秘法,让他们都受到了不轻的反噬。
但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沈砚白眼中那骇人的血红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随即是极度的疲惫。他脖颈处的槐花图案,虽然依旧清晰可见,但那股妖异的红芒己经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淡淡的金色光晕在流转。
“成功了……暂时压制住了……”石远山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周叙白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沈砚白,急切地问道:“砚白!砚白!你怎么样?”
沈砚白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皮一沉,再次昏了过去。但他这一次的昏迷,气息明显平稳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满了暴戾与阴冷。
古槐林。
就在沈砚白体内槐花烙印被槐心木阳气冲击的瞬间,那与凌霜使者激战的古槐树分身猛地发出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树干上的人脸扭曲到了极致,周身黑气如同被点燃的火药般剧烈波动。
“啊——我的……力量……”
古槐分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那些狂舞的树根和枝条也纷纷垂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凌霜使者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霜寒剑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古槐分身人脸的眉心!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尖针刺破了水泡。
古槐树分身那巨大的人脸,如同冰雪般消融,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整棵千年古槐,也恢复了平静,只是树身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以及无数被剑气斩断的枝条。
缠绕在古槐树周围的黑气,也淡薄了许多。
凌霜使者缓缓收剑,微微喘息。这一战,对她的消耗同样不小。她能感觉到,古槐树内的怨念核心遭到了重创,虽然没有彻底清除,但也暂时失去了作恶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