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姐姐”
裴思婧的脚步在山门外停下,文潇从里面跑出来,气喘呼呼
“大妖在上面哄小玖呢”
“小玖年纪还小,不明白我们并非故意针对他,只是当时事态严重,不能马虎”
说的也是,但他们的行踪,确实被崇武营察觉,所以内应一事,文潇想,就不应该只是司徒大人有所误会
“对了裴姐姐,你这是要去哪”
“崇武营的追踪之术非常精妙,尤其是对妖,百试百灵,说不定,他们是追着赵远舟和元昭而来,为了安全起见,我先去周围巡视一圈”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文潇起了怀疑之心
…
肩膀一暖,浑厚的披风搭在元昭身上,她回头,文潇和赵远舟站在她身后
“不去看看你姐姐吗?”
赵远舟在他旁边落坐,元昭神色难掩的悲伤,却用欢快的语气打趣:“不了吧,如果带你去的话,她估计会从土里爬出来把你千刀万剐了吧”
赵远舟苦涩一笑
“明日是何日子,到底会发生什么?你们刚才面露担忧,心里一定有事”
“神女大人这么关注我们,真是感动”
“没办法啊,想要合并白泽令,必须与你心意相通,何况,我关心的是元昭,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失控那天晚上,是血月之夜,而明日,也正是”
“血月?”
文潇不是很明白
血月之夜,正是戾气最重之时,所有戾气集于赵远舟身上,控制不住,就会被戾气反噬
“你担心,自己会再次失控?”
赵远舟转头,望着元昭,眼神有些木讷
当年血月降临,他被戾气侵蚀,失去意识,浑浑噩噩中,杀了许多人,以及险些死在他手里的元昭,成了他每想一次,便心痛的伤痕
“按道理来说,血月会持续整晚,但不知为何,那一夜,我很快就恢复了清醒,醒来,我便在白帝塔内”
现在想来,定是元安将一半的白泽令送入了他体内,压制了他体内暴走的戾气
元昭抬眸,看着他:“你费尽心思,一步步帮文潇找回白泽令,就是为了…”
“为了求死”
文潇看向他,眼眸深处流转着悲悯
赵婉儿之所以会将她哥哥的名字送给他,是因为她说
苦海远舟,无涯之囚,死,才是脱离苦海的唯一救赎
“若明日我再次失控,文潇大人记着,用白泽令杀了我”
文潇撇过头,并未回话
他们,也曾有过一段难以忘却的时光
因为赵婉儿和元安,文潇与元昭也成了好友,只是那时,元昭时常变幻形态,以男子的身份常常陪在元安身边
而赵远舟,却又带着面具
两人,都未使文潇看的透彻
在大荒的那段日子,三人一起结伴同行,连元安也都打趣
“若是潇潇哪天回到人间,两名美男子相伴,可让那些爱慕她的男子如何是好”
文潇每每都会笑着说,那就不让他们去往人间,我独自一人,魅力更甚
那日,师父被杀,她跌跌撞撞跑去找元安,却见到了那身熟悉的衣裳,静静的躺在元安怀里,手无力的垂落
她心里咯噔一下,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眼中的泪水滑下,脑袋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
院中的雪被击起,扬至空中落下,裙衣飞舞,他的身形挺拔
元昭站在门外,如同那些她曾偷偷观望他练剑的日子一般,静静的望着他
最后一击落下,两人视线相触,他收起剑芒,走到她身边
“夜幕己深,怎不回房”
元昭将手里的风灯递给他,轻柔开口:“你陪我,去看看姐姐吧”
寒风之下,元昭站在石碑前,沉寂许久,卓翼宸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垂眸看着她
“姐姐死的时候,没有留下尸体,我便将她的衣物埋在了这里”
她缓缓跪下,拨去一旁的杂草,轻轻抚摸着那块石碑
石碑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人用刀刻上去的
“姐姐,我回来了”
泪水蓄在她眼中,缓缓滑落
卓翼宸不知作何,连同着她一起跪了下来,西周吹过一阵风,两人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
像是元安在问,他是谁
“这是缉妖司的小卓大人”
“姐姐你好,我叫卓翼宸”
风吹的更大了,刺骨的寒意刮的两人脸颊生疼,衣摆乱飞
卓翼宸伸手护住元昭,耳边尽是铃铛的声音
许久,大风才堪堪停下
元昭从臂弯中抬起头,唇边绽开一抹笑容,望着卓翼宸
“姐姐似乎不太满意你”
卓翼宸有一瞬的不知所措,憋了许久,他才怯怯开口:“我会照顾好她的,姐姐”
大风又吹了一阵,最终停了下来,元昭笑出声,卓翼宸转头看向她:“怎么了昭昭”
她摇头
…
从外面回来时,两人撞见了独自坐在台阶上的赵远舟
“心意互通之后,果真不一样啊”
“要你管”
卓翼宸反驳的也快,赵远舟叹息一声
“你在这做什么?”
“找你的小卓大人,说点事”
元昭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后说了句:“你可别欺负小卓”
“怎么会”
元昭的身影消失在雪夜之中,卓翼宸走过去,坐在他身旁,他抬手,眉间出现一抹红光,首冲他眉心
暗色之中,男子一袭蓝衣,手执云光剑,立于水中
裙摆随着动作带起的涟漪,被剑任意挥洒,剑身轻触水面,水珠西溅,水光与剑芒交织,击破面具
男子俊美的面容映入眼帘
“他是谁”
“你的老祖宗,冰夷,云光剑的第一个主人”
西周雪花飘落,他缓缓垂眸
刚刚那套剑招,正是当年冰夷诛杀应龙时所使用的
“能杀你吗”
“应龙可比我厉害多了,上古大妖,能杀应龙,自然也能杀我,你好好领悟吧”
“你为什么要教我”他问赵远舟
赵远舟故作轻松:“不是说了吗,想让你杀了我”
“你说谎”
“我没有”
那时,他和卓翼宸在地牢缔结誓约的时候,没有说谎,那时的他,一心求死,眼里暗淡无光
但现在,卓翼宸看得出来,他不想死了
“是因为昭昭吗?”
他看向别处,一开始,是的
从白帝塔内清醒过来的他,零碎的记忆不断涌入脑海,其中,元昭被他掐着脖子,拼命叫他的画面异常刺眼
待他找到元安时,却发现,自己好像来的太晚了
赵婉儿被他所杀,昭昭也因他而丧命,成为了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元安以命相抵,救回元昭的场景
那时,她哭着对他说,朱厌,我恳求你,往后伤害昭昭的事,不要再做,离她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