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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卓翼宸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转身那一瞬，看见了站在身后的离仑
两人只是对视一眼，绕过他，往里走
“她晕了”
离仑忽然说话，卓翼宸脚步一顿，低头看元昭，她的手缓缓落下，垂在空中
卓翼宸快步离开，语气焦急的喊着白玖，离仑回头，看着那抹匆匆的背影，转身离去
…
暮色寒夜，雪花飘飘
石桥上的铃铛叮当作响，记忆中，英招一边骂他一边拿着小木棍抽打他
年少时的朱厌，怀里抱着一袋核桃，西处逃窜着英招的“抽打”
核桃被打掉，英招怔愣的问是给他买的吗，朱厌嘴硬说是路上捡的
从记忆中抽离，赵远舟无声流泪，他第一次哭的像个孩子
离仑从身后走出来，安静的坐在他身旁，两人无言
似乎是想起了曾经的那些日子，离仑转头看他，宛如他们以往坐在一块，彻夜畅谈的场景
元昭小小一只坐在两人中间，拨弄着地上的雪，冰凉的雪冻的双手通红
那时的三人，都是一副少年模样
“明天就可以前往人间了，好期待啊”
元昭的下巴抵在膝盖上，通红的双手缩进衣袖里，朱厌浅笑一声：“你是想念那家糕点吧”
“才不是！”
元昭反驳，她是贪吃，但被戳破小心思还有点羞耻，离仑轻推了一下他，语气责怪
“少逗昭昭了，有本事明日昭昭买了，你别吃”
“我可没说我不吃”
他笑笑，凑近元昭，悄声说离仑的坏话：“你看，他又一副死鱼眼的样子”
元昭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学着离仑的样子怒斥：“朱厌，你又带昭昭乱跑出去，她妖力还不稳定，随时可能有危险！”
“我哪有”
朱厌配合着她，离仑在一旁脸色不是很好，元昭看过去，缓步走到他面前
“离仑哥哥生气了？”
少女馨香的气息洒在他脸上，微微一怔，抬眸看去，少女歪着头看她，眼眸含笑
“没有”他撇开脸，忽的冰凉的雪花砸在脖子上，化为水，顺着衣领流进胸口，冰凉刺骨
转头看过去，不知何时，朱厌己然起身，抓着地上的雪花朝两人砸来
离仑下意识抬手，护住元昭，朱厌脸上笑容更甚，元昭推开他的手，加入战斗中
“离仑哥哥一起来呀”
他犹豫片刻，两团雪球便砸在他身上
“你们！”他弯下腰，抓起一团雪就抛过去，两人齐齐转身，向外跑，离仑追在身后，三人闹成一团
…
离仑与赵远舟同坐，他的眼神里透出悲伤
“她若是恨我…”
“她不会恨你”
赵远舟打断他，清楚的知道，如若现在坐在他身边的不是他自己，是元昭，她也不会说出恨这个字
尽管离仑对她做过的以往种种，她也会既往不咎，因为，她会说，我们曾是挚友，互相信任
思绪回到大荒，三人一同坐在黑海边，望着那一望无际的海，在黑色的崖壁上刻下的誓言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愿在众卉惧谢的岁寒里，与你长作坚贞的友人
他们三人一起许下的誓言，却因为一桩桩，一件件的因果，逐渐梳离
“昭昭对每个人都很好，值得所有人偏爱，而你却只希望，她独爱你一人”
离仑垂眸，自从他发现自己对元昭存在另一种情感，它就像一颗嫩芽般，疯狂肆意的生长
赵远舟说，元昭并未偏爱过他，她总是为每个人考虑
当年离仑不慎被赵远舟用不烬木灼伤，元昭耗费大量妖力替他抑制，千年的修为说没就没
虚弱到一度需要赵远舟灌输妖力给她才能勉强撑着身子去见他
离仑对这些不可而知，赵远舟告诉他，元昭每次去见他，都会刻意接触他，她做的无声无息，持续了许久
“你后来怪她，为何不再来看你，是因为我和英招强行把她关在了昆仑”
为此，她和赵远舟大闹了一场，两人持续了三天的相看相厌
为了哄好元昭，赵远舟不知从何处弄了一只受伤的小猫，放在她屋外，让她以为，她捡了只受伤的小猫妖
借此机会，赵远舟与她重归于好
……
天光大亮，小雪纷纷
元昭神志清醒，睁眼便看到守在床边得白玖，稍稍起身，便看到旁边的卓翼宸
他撑着头，眉眼间尽是疲惫
房门打开，庭院外坐着英磊的身影，雪花落在头顶，染白了发
他执意要下山的场景宛如昨日，英招追在他身后，而他却是一脸不耐，铁了心要下山
“我讨厌这里，讨厌大荒，荒芜凄凉，如果让我一首守在这里，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英招长叹一声，死并不可怕，也不是一切的终结，不要总时时刻刻把死挂嘴边
死得其所，走时心安，就很好
可英磊却是向往人间的，他不想像死了一样活着
他喜欢一切鲜活热烈的东西，喜欢炊烟香火，喜欢柴米油盐，比起当山神，他更喜欢当个普通人
英招呢，这辈子都交给了昆仑，但他却不后悔，能以一己之力，饲祭苍生，是山神一脉的光荣，但是他，也尊重英磊的决定
“你可以做山神，也可以做普通人”英招拍拍他肩
大荒的很多妖怪，终其一生的奢望，就是简单的三个字而己—有的选
“爷爷没有能够让你明白，做山神的光荣和骄傲，心有愧疚啊”
照顾好自己，有空回昆仑山，看看爷爷
下山前，英招说的最后一句话，没曾想，这次回来，竟是最后一面
怀中的核桃掉落，英磊慌乱去捡，脸上还挂着泪痕
察觉到身旁有人，他抬手胡乱擦了把脸，元昭捡起地上的核桃，递到他跟前
英磊缓缓抬眸望过去，止住的泪水犹如决堤，疯狂往外冒
腰身被抱住，肩上湿了一片，英磊抱着她，哭的犹如孩童，元昭轻拍他的头，安慰他：“英磊，我还在，英招只是和元支，去找姐姐了”
回应她的是抽泣声
英招是个嘴硬心软的老家伙，明明自己偷偷下山，嘴上说着严厉的话语，心里却又关心的不行
每次下山，她总会比其他人多五个钱，他总担心元昭在人间买不上心仪的东西
他和姐姐一样，都是口是心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