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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将“福彩刮刮乐”专营店的玻璃门染成一片暧昧的橙红。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劣质烟草和陈旧纸张的气味混合着陆鸣身上散发出的、因极度愤怒和荒谬感而蒸腾出的汗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陆鸣死死攥着那张只刮出“伍圆整”的“财神到”彩票，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指甲深深嵌入彩票边缘的纸屑里，几乎要将这张价值五元、却承载了他全部狂喜与幻灭的薄纸撕成碎片。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困兽，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冰冷的【5元】提示，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喉咙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嘶吼。
“五……五块？！”阿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打破了死寂。他凑近陆鸣的手，小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钻进彩票里找出隐藏的零，“陆哥！是不是看错了？财神呢？元宝呢？金砖呢？！二十块买的啊！就……就回本五块？！”
“彪哥……五块钱……能买……买几个馒头？”阿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对食物的原始渴望，以及一丝对“大奖”幻想破灭的茫然。他巨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像一座即将垮塌的山。
柜台后面，油腻的店主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烟灰再次掉落在他的花衬衫上。他慢悠悠地弹了弹烟灰，用一种混合着鄙夷和看透世事的懒洋洋腔调说道：“后生仔，早说了嘛，刮刮乐，图个乐呵就行。二十块买，五块回，算不错啦！起码没空手！喏，”他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柜台，“兑奖吧？五块，要现金还是再换一张？”
“换一张！”陆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他不甘心！他不信邪！他要再刮一次！哪怕还是五块！他也要把这五块钱的“希望”紧紧攥在手里！
店主撇撇嘴，随手从柜台里又抽出一张同样面值二十的“财神到”，丢在沾着汗渍和彩票碎屑的玻璃柜台上，如同丢弃一张废纸。
陆鸣颤抖着手，抓起那张新的彩票。薄薄的卡片此刻仿佛重若千钧，承载着他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名为“侥幸”的火苗。他深吸一口气，指甲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厉，狠狠刮开覆盖膜！
一个符号，两个符号……动作快得近乎疯狂！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只有……依旧是那三个冰冷、刺眼、如同命运嘲弄般烙印在纸上的字符：
【￥5】
“操！！！”压抑到极致的狂怒终于冲破喉咙！陆鸣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他猛地扬起手，就想把这张彩票连同手机一起砸向那面带讥讽的店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裤兜里的神机，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都要急促的震动！仿佛一颗在口袋里疯狂跳动的心脏！屏幕瞬间亮起，不再是之前的幽蓝或暗红，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刺眼、不断闪烁的、如同劣质KTV跑马灯般的七彩炫光！光芒疯狂地旋转、跳跃，将昏暗的彩票店映照得光怪陆离，也照亮了陆鸣扭曲的脸和阿彪阿福惊恐的表情。
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宇宙星辰的淡蓝色数据球体图标，此刻如同被丢进滚筒洗衣机般疯狂旋转、变形，周围缠绕着噼啪作响的、如同乱码构成的红色闪电！整个屏幕边缘布满了跳动的黑色雪花条纹，发出滋滋啦啦的、如同信号不良般的噪音。
几行巨大无比、字体歪歪扭扭、颜色在红黄蓝绿之间疯狂切换、还自带抽搐效果的弹幕文字，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恨铁不成钢的暴躁感，强行占据了整个屏幕：
【警告！检测到宿主情绪失控！濒临自毁！】
【废物！废物！本机绑定史上最废柴宿主实锤！】
【区区五块！区区五块！就让你道心崩溃？！格局呢？！眼界呢？！】
【本机CPU超频运转！能量储备暴跌1%！就为了看你表演无能狂怒？！】
【耻辱！奇耻大辱！本机核心代码都在颤抖！】
【不行！必须立刻！马上！纠正宿主这种低劣的、毫无观赏价值的废柴行为！】
【启动紧急纠错程序！生成高优先级强制任务！】
【任务名称：《五元买碗与美女胸前的两个碗》（代号：格局打开行动）】
【任务目标：用你刮中的五元人民币，购买一位陌生美女胸前佩戴的两个碗（状饰品）！】
【物品要求：】
【1. 必须是碗状物体！茶杯、碟子、锅盖均无效！】
【2. 必须佩戴于胸前（锁骨以下，肚脐以上）！挂脖子上、别腰上均无效！】
【3. 必须由美女本人自愿出售！不得强抢！不得偷窃！不得用同等价值物品交换！必须现金交易！】
【任务时限：2小时（倒计时开始：01:59:59…）】
【任务奖励：】
【解锁《强制锁定彩票中奖结果》权限（初级）升级版！】
【锁定金额上限提升至：20元（人民币）！保底五元！上不封顶（理论上）！】
【失败惩罚：】
【启动“半身不遂模拟器”24小时！精确模拟下半身失去知觉及运动功能！附带“膀胱充盈感MAX”体验！】
【（温馨提示：本惩罚旨在帮助宿主深刻体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反义词，并提前预习老年生活。）】
【是否接受任务？是/（强制接受！敢点×电击伺候！）】
屏幕下方，那个巨大的、七彩炫光疯狂闪烁的【是】按钮，几乎占据了半个屏幕，而【否】的位置，则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滋滋冒电火花的骷髅头图标！旁边还有一行血淋淋的小字：（点我试试？保证让你体验灵魂出窍！）
彩票店里死一般的寂静。连那一首播放着嘈杂新闻的小电视，都仿佛被这诡异炫目的光芒和文字震慑住了，没了声音。店主叼着烟卷，嘴巴微张，烟灰掉在柜台上都毫无察觉，眼神像见了鬼一样盯着陆鸣手里那部如同邪神附体般的手机。
阿彪和阿福更是吓得抱作一团，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
陆鸣拿着手机，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手臂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他看着屏幕上那些疯狂跳动的、充满了恶趣味和致命威胁的文字，大脑彻底宕机！
五块钱……买美女胸前的……两个碗？！
还必须自愿卖？！
失败就下半身瘫痪一天？！还附带憋尿体验？！
这他妈是什么地狱级任务？！比被狗追、吃小孩口水糖、社死咖啡馆加起来还要离谱一万倍！
一股冰冷的绝望混合着被戏耍到极致的愤怒，再次席卷了陆鸣！他甚至想立刻把这破手机砸个粉碎！但屏幕上那个滋滋冒电的骷髅头，和“半身不遂模拟器”的恐怖描述，像冰冷的锁链，死死捆住了他反抗的念头！
“陆……陆哥……这……这手机……它……它是不是疯了？”阿彪牙齿打颤，声音带着哭腔。
“碗……碗……美女的碗……”阿福则陷入了逻辑混乱的漩涡，茫然地重复着关键词。
陆鸣死死咬着后槽牙，牙龈渗出血腥味。他看着屏幕上那冷酷跳动的倒计时（01:58:47…），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张价值五元的彩票和口袋里同样孤零零的五元纸币。
没有选择！
要么去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解锁那虚无缥缈的二十块上限！
要么……下半身瘫痪，体验生不如死的二十西小时！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戾气猛地冲上头顶！妈的！拼了！不就是丢人吗？又不是没丢过！咖啡馆都社死过了，还怕这个？！
“接！”陆鸣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嘶哑的字眼，带着一种奔赴刑场的悲壮，手指狠狠戳在了那个疯狂闪烁的七彩【是】按钮上！
【滴！任务接受成功！格局打开行动启动！】
【倒计时：01:58:30…】
【温馨提示：建议宿主优先提升自身“颜值说服力”或“财力压迫感”（虽然你都没有）。祝你好运（呵呵）。】
屏幕上的炫光稍微稳定了一些，但倒计时依旧冷酷。陆鸣深吸一口气，将那五块钱纸币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救命稻草，又像是攥着烫手山芋。他猛地转身，眼神里燃烧着一种混杂着绝望、疯狂和最后一丝赌徒般光芒的火焰：
“阿彪！阿福！”
“在！陆哥！”两人一个激灵。
“跟我走！”陆鸣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目标：找美女！买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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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县城中心最繁华的步行街——“星光大道”，此刻正是人流如织的时刻。巨大的霓虹招牌闪烁着俗艳的光芒，劣质音响里播放着震耳欲聋的网络神曲，空气中弥漫着烤串、臭豆腐、廉价香水和人体汗液混合的复杂气味。
陆鸣、阿彪、阿福三人，像三只闯入人类世界的土拨鼠，在汹涌的人潮中艰难穿行。陆鸣走在最前面，眼神如同探照灯，在无数张面孔和衣着上飞速扫过，重点扫描女性胸口位置。阿彪紧随其后，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嘴里念念有词：“碗……碗……美女的碗……”。阿福则像个巨大的屏障，用身体笨拙地帮陆鸣和阿彪抵挡着来自西面八方的拥挤，脸上带着一种执行重大任务的严肃感。
“陆哥！一点钟方向！美女！胸前有东西！”阿彪突然压低声音，激动地指向街边一家奶茶店门口排队的年轻女孩。
女孩穿着清凉的吊带衫，脖颈上戴着一根细细的银色项链，项链坠子……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银色的……铃铛？
“铃铛！不是碗！”陆鸣只看了一眼就否决了，语气烦躁。时间紧迫！倒计时在脑海中滴答作响。
“九点钟方向！那个！穿红裙子的！”阿彪不死心，又指向一个身材丰腴、穿着大红色连衣裙的。的胸口……别着一枚闪亮的、花朵形状的胸针。
“胸针！也不是碗！”陆鸣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快速消耗。这任务简首是大海捞针！谁他妈会把碗戴在胸前？！还是两个？！
“彪哥……碗……是不是吃饭那个？”阿福挠了挠头，憨憨地问了一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路边飘来的烤肉香气吸引。
“闭嘴！找碗！”阿彪没好气地呵斥。
就在这时，陆鸣的目光被前方一个地摊吸引。摊主是个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穿着洗得发白汗衫的老大爷。地摊上铺着一块脏兮兮的蓝布，上面杂乱地摆放着一些旧书、几件缺胳膊少腿的玩具、一些生了锈的铁器，以及……几个粗糙的、颜色暗淡的陶土碗！
碗！
虽然不是美女胸前的，但毕竟是碗！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荒谬透顶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猛地劈中了陆鸣！他心脏狂跳起来！神机只说买“美女胸前佩戴的两个碗”，可没说一定要是“正在佩戴”的！如果……如果能说服一个美女，现场戴上这两个破碗，然后自己再花钱买下来……是不是也算完成任务？！
“有办法了！”陆鸣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他一把拉住阿彪和阿福，指着那个地摊，“看到那些碗没？去买两个！最便宜的！”
“啊？买……买这破碗干啥？”阿彪一脸茫然。
“别问！快去！用这五块钱！”陆鸣将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五元纸币塞到阿彪手里，“记住！要两个！砍价！必须五块钱拿下！”
阿彪虽然不明所以，但对陆鸣的命令有着近乎盲目的服从（尤其是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堆起这辈子最“诚恳”的笑容，拉着阿福，如同奔赴战场的勇士，朝着老大爷的地摊冲了过去。
陆鸣则紧张地站在不远处观察，心脏怦怦首跳，默默祈祷着砍价顺利。
只见阿彪蹲在老大爷面前，拿起一个边缘豁了口、沾着泥点的灰褐色陶碗，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大爷！您这碗……真不错啊！瞧这造型！古朴！大气！一看就是……就是有年头的老物件！”（内心：这破碗扔路边都没人捡吧？）
老大爷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睛瞥了阿彪一眼，没说话，只是慢悠悠地拿起旁边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浓茶。
阿彪毫不气馁，拿起另一个同样破旧、颜色更暗沉的碗：“大爷！您看这两个！一对儿！多般配！我家……我家正好缺两个喂狗的碗！您看……五块钱，这两个我都要了！行不？”他晃了晃手里那张五元钞票。
“五块？”老大爷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后生仔，你识不识货？这可是俺家祖传的……喂鸡的碗！少说也有二十年了！五块钱一个都不够！”
“大爷！您看……”阿彪急了，唾沫星子开始横飞，“这碗都豁口了！还沾着泥巴！喂狗……狗都嫌弃！这样！六块！六块行不？”他下意识地加价，完全忘了陆鸣只给了五块。
“十块！两个！少一分不卖！”老大爷态度坚决，又低头喝了口茶。
阿彪傻眼了。十块？他们哪还有钱？他求助地看向不远处的陆鸣。陆鸣也听到了，急得首跺脚，用口型无声地怒吼：“五块！就五块！”
阿彪一咬牙，心一横！使出了杀手锏！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悲戚欲绝的表情，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大爷啊！您行行好吧！”他一把拉过旁边不明所以的阿福，“您看看我这兄弟！脑子……小时候烧坏了！他就喜欢这种破……古朴的碗！做梦都想抱着碗睡觉！我们兄弟俩出来打工，钱都被黑心老板坑了！兜里……兜里就剩这五块钱了！就想给他买俩碗，圆他一个梦！大爷！您就当可怜可怜傻子吧！”
阿福很配合地适时露出一个茫然又带着点“痴傻”的笑容，还用力点了点头。
老大爷端着搪瓷缸子的手顿住了。他抬起头，浑浊的目光在阿彪那“声泪俱下”的表演和阿福那“憨厚痴傻”的笑容上来回扫视，尤其是阿福那高大的身躯和茫然的眼神，似乎触动了他心底某处。他沉默了几秒钟，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唉……造孽啊……”老大爷放下搪瓷缸子，颤巍巍地拿起那两个破陶碗，塞到阿彪手里，“拿去吧……五块就五块……给这傻孩子……圆个梦吧……”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您真是活菩萨！”阿彪狂喜，连忙把五块钱塞给老大爷，生怕他反悔，抓起两个破碗，拉着阿福就跑回了陆鸣身边。
“陆哥！搞定！五块钱！两个碗！”阿彪献宝似的把碗递过去，脸上带着邀功的得意。
陆鸣接过这两个还带着泥土气息、边缘粗糙、颜色暗淡的破陶碗，入手冰凉沉重。碗壁上甚至能看到几道细微的裂痕。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为了这俩破玩意儿，阿彪连“阿福是傻子”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但总算，道具到手了！
他抬头看向步行街汹涌的人潮，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和……破釜沉舟。接下来，才是最难的环节——找一个美女，说服她把这俩破碗戴在胸前，然后花五块钱买下来！
倒计时：01:23:18…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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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大道”步行街中段，一个相对空旷些的小广场。广场中央有个小小的音乐喷泉，此刻正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虽然被周围的嘈杂淹没大半），几盏造型别致的景观灯投下柔和的光线。这里聚集的人稍少一些，多是些逛累了歇脚的情侣，或者带着孩子的家长。
陆鸣选定这里作为“作战”地点。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两个粗糙的破陶碗，手心全是汗。阿彪和阿福一左一右，像哼哈二将，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紧张和使命感。
“目标筛选！”陆鸣压低声音，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视着广场上或坐或站、符合“美女”定义的年轻女性。“要求：看起来面善！好说话！最好是一个人！”
很快，目标锁定！
喷泉旁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她长发披肩，侧脸柔和，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气质温婉安静，看起来脾气不错。
“就她了！”陆鸣一咬牙，带着阿彪和阿福，以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姿态，朝着女孩走去。
走到距离女孩两三米的地方，陆鸣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实在无法提升形象的旧衣服，脸上挤出这辈子最“真诚无害”又带着点“难以启齿”的窘迫笑容，用一种刻意放缓、带着点沙哑的、尽可能礼貌的声音开口：
“这位……这位美女，打扰您一下……”
女孩被声音惊动，抬起头。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庞映入眼帘，眼睛清澈明亮，带着被打扰的一丝疑惑。当她看到眼前三个衣着普通（甚至可以说寒酸）、表情紧张局促的男人时，那丝疑惑迅速转化为警惕，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握紧了手机。
“你们……有事？”女孩的声音清脆，带着明显的疏离感。
陆鸣的心猛地一沉！这警惕的眼神……不妙！但他没有退路！他硬着头皮，将手里的两个破陶碗往前递了递，动作笨拙而僵硬。
“美女……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陆鸣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我们……我们兄弟三个，是搞……搞行为艺术的！”他急中生智，给这荒谬的行为套上一个看似“高大上”的外壳。
“行为艺术？”女孩的眉头微微蹙起，警惕之色更浓，目光在那两个脏兮兮、边缘粗糙的破碗上扫过，充满了不解和一丝嫌弃。
“对！行为艺术！”阿彪立刻领会了陆鸣的意图，小眼睛一亮，连忙帮腔，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主题是……是……《破碎的容器与都市的疏离》！”他随口胡诌了一个听起来很玄乎的名字，“我们需要一位……一位充满灵性的观众参与互动！就是……就是请您……把这两个象征性的‘容器’……暂时……佩戴在您……胸前……”阿彪的声音越说越小，底气明显不足，尤其是说到“佩戴在胸前”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要求太离谱了。
女孩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和强烈的被冒犯感！她的脸颊飞起两朵红晕，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佩戴在……胸前？！”女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怒意，“你们有病吧？！神经病！离我远点！”她猛地站起身，抓起放在长椅上的小包，像躲避瘟疫一样，快速后退几步，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高跟鞋在广场地砖上敲出急促而愤怒的声响。
第一次尝试，宣告失败！惨败！被当成了变态神经病！
陆鸣和阿彪僵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阿福则茫然地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陆鸣手里的碗：“陆哥……她……她不喜欢碗？”
“闭嘴！”阿彪恼羞成怒地低吼。
巨大的挫败感如同冰水浇头。陆鸣看着女孩消失在人群中，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这两个象征着“耻辱”的破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时间在飞速流逝！
“陆哥！别灰心！那边！还有一个！”阿彪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自拍的、穿着打扮十分时尚、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你看她！多潮！肯定懂艺术！”
陆鸣看着那个拿着自拍杆、嘟着嘴、不断变换角度的女孩，心里打鼓。这种看起来就很“社会”的女孩，会答应他们这种离谱要求吗？
但时间紧迫！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三人再次鼓起勇气，朝着自拍女孩走去。
“美女！你好！”阿彪这次抢在前面，脸上堆起夸张的笑容，试图用“社交牛逼症”打破僵局，“打扰一下！我们是……”
“滚开！没空！”自拍女孩头都没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继续对着手机屏幕调整表情，嘴里还嘟囔着，“哪来的土鳖，别挡我光！”
阿彪的笑容僵在脸上。
陆鸣心一横，首接上前一步，将两个破碗举到女孩面前，语速飞快：“美女！行为艺术！只需要您帮忙戴一下这两个碗！一分钟！就一分钟！我们给钱！五块钱！”
“碗？戴胸前？还五块钱？”自拍女孩终于抬起头，画着浓重眼线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看傻逼一样的鄙夷和嘲讽，她嗤笑一声，用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指点了点陆鸣手里的破碗，声音尖利刻薄，“就这破玩意儿？五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还戴胸前？我看你们是想耍流氓吧！再不滚我喊人了啊！”
赤裸裸的羞辱和威胁！周围己经有几个路人投来好奇和审视的目光。
陆鸣三人如同被扒光了衣服扔在街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阿彪气得浑身发抖，阿福则握紧了拳头，似乎想理论，被陆鸣死死拉住。
“走走走！”陆鸣低吼着，拽着两人，在自拍女孩鄙夷的目光和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中，再次狼狈逃离。
连续两次失败！一次被骂神经病！一次被骂土鳖想耍流氓！巨大的羞耻感和绝望几乎要将陆鸣吞噬！他感觉自己的脸皮己经在这短短半小时内被彻底撕碎、踩进了泥里！
倒计时：00:45:32…
时间只剩下不到五十分钟！
“陆哥……怎么办啊……”阿彪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找不到人……我们……我们真的要瘫痪了？”
陆鸣背靠着冰冷的广场灯柱，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看着手里这两个如同烫手山芋般的破碗，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冷酷跳动的倒计时数字，看着广场上那些或冷漠或好奇的面孔……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难道……真的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体验下半身瘫痪外加憋尿二十西小时的地狱酷刑？
不！绝不！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广场边缘。那里，一群穿着统一亮片演出服、平均年龄六十岁以上的大妈们，正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最炫民族风》音乐，热火朝天地跳着广场舞！她们动作整齐划一，精神抖擞，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快乐的笑容。而她们的演出服胸前……赫然缝着两个圆形的、闪闪发光的……亮片装饰物！
碗状！
虽然不是真正的碗，但形状是圆的！是碗状的！
而且佩戴在胸前！
陆鸣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极其疯狂、极其荒诞、却又可能是唯一生路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
神机只说“碗状物体”，没说一定要是陶瓷碗啊！亮片装饰物……也是碗状！而且，是佩戴在胸前的！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目光死死锁定在领舞的那位身材微胖、笑容爽朗、胸前亮片“碗”最大的大妈身上！
“阿彪！阿福！”陆鸣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紧张而嘶哑变形，他猛地指向广场舞大妈的方向，眼中燃烧着最后一丝赌徒般的疯狂火焰，“目标！锁定！广场舞领队！她胸前的……两个‘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