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离也不是光哄着钟氏开心,她是真的把这第三条路,提前告诉了她。
钟氏对未来有了憧憬,才能想办法把眼前的日子过得好些。
一味地回避,一味地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说白了,段明峰就是外强中干,能真正欺负二房的人,是他。
所以二房的主心骨,当家人就不能再是他。
段离又递给钟氏两张银票,一千两一张,让她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钟氏哪里肯要,她手上还有些私房银子。
段离要出远门,穷家富路,才应该多带些银子傍身。
段离明言,她身上的银子有些多,全带在身上实在不放心。
这些银子先存在母亲这儿,母亲若有急用就用。
若用不上,那就替她存着,她就只当给自己留条退路。
母女二人聊得差不多了,段扬寻了过来。
他还有些话要跟姐姐说说,顺便看看姐姐对他有什么交待。
钟氏知道他们姐弟关系好,常常在一起说些事情。
就离开去看看午膳准备的怎么样,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看到他们姐弟能一条心,互相扶持,彼此依靠,做事情有商有量,钟氏心里是非常高兴的。
如今日子越过越好,她所有的委屈和忍耐好像都不是问题,一切都是值得的。
嫁给段明峰,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两个孩子就是最大的收获。
*
段扬还没开始说话,段离就给他递了两张银票。
段扬一看,二千两,说实话,长这么大,他手里还没拿过这么多银子。
他有点吃惊,赶紧推拒,道:“阿姐,你给我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我平日花销并不大,月例银子都没用完过。
你自己拿回去,到了青州处处都要用钱的。”
段离把段扬伸过来的银票推回去,道:“这次成亲,你姐姐我发了笔小财,不差银子。
今日给你两千两,不是叫你现在就花掉的。
我要让你收好,段家大部分人都冷情冷血,唯利是图。
如果二房出什么事情,与其指望段家帮衬,不如依靠自己。
也别想着去外面求人,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就自己解决,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欠人情。
母亲那里我也放了两千两,她不知道你有,你自己存好。
没有事情就算了,一旦有事情,你们也能拿得出钱来。
别叫银子给为难住,只一点,你跟母亲有银子,但我没打算给父亲。
父亲若有事情,肯定是为了段家的其他人,段家该拿银子拿银子,该出力出力。
若段家冷眼旁观,你们也要硬起心肠来。
好叫父亲真正痛到自己身上,才能分清谁是一家人。
从小,你跟着我,这些事情该怎么做,你心里要有数。
人善被人欺,这话没错,该强硬的时候,你要强硬些。
祖父要面子,段家要名声,这些都是你的武器。
但是打铁仍需自身硬,耍再多的小聪明,不如你一步步走到高位,自己拥有权力。
读书练武,考科举,我不在京城,二房就只能靠你了,多护着些母亲,知道吗?”
段扬郑重地点点头,承诺道:“阿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母亲,我会照顾好的,科举也会好好准备,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段离笑道:“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以后你可就是姐姐的底气。
谁也不能欺负了我去,他们也不看我弟弟是谁。”
段扬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这很多事情还没发生呢,姐姐怎么就夸上了。
段离继续道:“段扬,虽说以后姐姐要依靠你,但现在你可以依靠我。
若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受了欺负,你要给我写信知道吗?
能扛下来的扛下来,扛不下来的,就要找人分担。
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再没有比这更亲近的关系了。
我有事,也会给你来信,我们只是相隔远了些,但是不要什么都不告诉对方。”
段扬很是认真地答道:“阿姐,我明白的。
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太久。
突然你就嫁人了,就要离开京城了,我很不习惯。”
段离拍拍他的肩膀:“人人都有自己的路要去走。
总是要分别的,或早或晚罢了,你要慢慢习惯。
而且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你还不了解你阿姐我的为人吗?
我可不会一辈子都待在青州,京城迟早会回来的。
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也成功了,能保护好母亲,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段扬从段离眼里没有看到半分伤感,倒显得他一个男儿优柔寡断,不够洒脱了。
姐姐说得对,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阿姐去青州的时候,他要加倍努力,不能辜负了阿姐的期望。
*
钟氏派人唤他们过去用午膳,男女分席用膳。
段容显然是被自己母亲余氏教导过了,用膳的时候,没了那么多酸话,也没有各种显摆。
面带微笑,一举一动,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稳重,还是姊妹们的表率。
段离觉得这样很好,吃饭就应该好好吃饭。
如果想给别人找不痛快,那自己就会先不痛快。
段容虽然嘴里没说话,但是心里己经把段离骂了百遍。
原本她抢了段离的姻缘还有点的愧疚,结果段离说她看不上。
不仅贬低自己夫君,还敢贬低自己婆母。
也不想想她自己什么身份,凭什么看不上。
段离早就打听过了,段离嫁到沈家,被无视了个彻底。
样样都跟在那个苏月娘后面,也不知道她傲个什么劲。
母亲说得对,段离就要滚出京城了,嘴上再逞能,也不能改变她落魄的结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狗急了还要跳墙呢。
她现在嫁得好,过得好,要是惹急了段离,又跟那日一样发疯,真是得不偿失。
段容是消停了,但架不住有人不消停啊,非得在吃饭的时候,搞事情,找存在感。
老夫人侯氏许是年纪大了,胃口不好,只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
她端着架子就开口训人了:“老二家的,你看看你,怎么教的女儿,这么没规矩。
在府门口遇到容儿,不敬自己的姐姐就罢了,还口出恶言。
容儿好心等着她一起回门,一片好心,结果,她就这样回报她姐姐吗?
都是段家的姑娘,你看看容儿,端庄大方,你再看看你女儿,像什么样子。
我在那说话,她还在那吃,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钟氏没想到婆母竟然如此不顾体面,在段离回门的时候刁难。
她什么意思,是让沈家知道,段离的娘家靠不住吗?
人怎么能如此恶毒,段离也是她的亲孙女,何至于此啊。
老太太声音不小,隔着一道屏风的男人们也都能听到她的斥责。
沈落不动声色,该吃吃,该喝喝,段阁老看着他皱了皱眉,老妻的话有点过了。
但是想到那日段离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多说什么。
要不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身份不允许,他自己都想狠狠教训一下段离。
段明国低头只当没听到,母亲气不顺,说两句就好了。
段明峰喝了点酒,又听到母亲的责难,脸红耳赤,尴尬又无措。
周为聪颇为吃惊,刚才在府门口,本就是段容挑事在先。
段离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老太太何至于说这么严重的话。
只是这是段家,而且被斥责的人是段离,她这个人活像个刺猬,实在不讨喜,被骂了也是活该。
其他小辈,都不是第一次听祖母骂二房的人,是非对错,轮不到他们说话。
祖母对他们就非常和蔼可亲,从来都是慈祥的。
所以肯定是二房的人做错了,才惹恼她老人家。
段扬只觉得,祖母还没看清形势,那日三家谈婚事,她没耐心忍这帮人了。
如今己经成了亲,她恐怕更加不会忍这个老太太了,只希望老太太自己能承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