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知州替蒋芝慧撇清跟青州蒋家的关系。
蒋随光没有狡辩,把自己的夫人推了出来受审。
吴知州不知道这件事具体安排,但是蒋随光知道。
他们根本没添加热油和金汁,蒋芝慧在京城毁了名节,但是没有死,所以她也没想过让段离死。
他们只想弄脏段离的衣服,趁她换衣服,派人潜入,毁了她的名节,甚至都没打算真做什么,只是恶心一下她,恶心一下她夫君罢了。
今日之事,蒋家可以替蒋芝慧背锅,却不可以成为别人的替罪羊。
吴知州看蒋随光眼神凶狠,誓要一查到底,也转过弯来。
蒋芝慧最多小打小闹,闹出这么大的祸事,除了洪知府自家的人,其他人怎么可能办到。
而这么凶残的手段,不像他夫人的手笔,倒是非常像洪大小姐的手笔。
至于为什么,再审审也就出来。
他们能想到的事情,洪知府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他一开始就想把罪扣死在蒋芝慧,蒋家身上。
但眼下,蒋家的当家主母都被推出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审。
蒋随光的夫人脸还好些,只是溅了一些在头上脸上。
发现不对,她第一时间抱出了自己的女儿,将她死死护住。
汤基本上都砸在了她的背上。
蒋小姐扶着她到了大厅,她只是跟蒋随光对视一眼,就知道自己的枕边人要她做什么。
这最差的结果,他们不是没想过,也做了安排,罢了,富贵险中求,没求到就去死。
“是民妇指使婢女泼得汤,我想讨好吴夫人,让她在京城蒋家那边替我夫君,孩儿说说好话。多照拂他们一些。
我知道她在京城跟段阁老的孙女有过节,就想为她做点什么。
吴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她今日才第一次见沈夫人,这件事,当时在老夫人院子里的人都知道。
我只是买通了小丫鬟弄脏沈夫人的衣裙,但是里面的滚油和金汁不是我弄的,我也弄不成。
我怀疑要害死沈夫人的是洪府的大小姐,洪灵儿。
这么恶毒的事情,除了她,整个青州没有哪个女子敢做!”
大家都觉得会扯出洪灵儿,但是没想到蒋夫人会首接指认她。
洪知府阴沉着脸:“蒋芝慧在京城与段家女有仇,你替她开脱,却在这里污蔑从未见过沈夫人的洪灵儿。
蒋夫人,容本官提醒你,定罪不是你空口白牙的猜测,证据呢?”
蒋夫人摸摸自己的头发,嘲讽地看着洪知府:“证据当然是大人你的亲妹妹自己说的啊,她看上了你身边穿月白衣衫的俊美公子。而且非君不嫁。
在座的恰好只有沈大人穿着月白色衣衫,她看上了有妇之夫,还装不知道。
这件事当时在场的夫人都听到了,她还听老夫人的话要喊沈夫人妹妹呢。
沈夫人不死,她难道要厚着脸皮去给人家的夫君做妾吗?
毁了沈夫人的容貌,想让人家沈大人贬妻为妾,或者让沈夫人自请下堂。
好毒的手段,我们在洪府买通个丫鬟,大概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
她将计就计,在汤里加了热油和金汁。
只是没想到,她费尽心机,毁了自己的容,这都是报应。”
洪灵儿看上了沈县令,众人看向沈县令,既意外又不意外,这确实是洪灵儿会做的事情。
既然己经牵扯了洪灵儿,那众人就逼着洪知府查,先查洪灵儿的丫鬟。
洪灵儿身边的大丫鬟不知道死了几个了,这个看到现在己经被毁掉的洪灵儿,想到她的恐怖之处。
宁愿死,也不愿意待在她身边,她首接交待了洪灵儿。
就是洪灵儿看上了沈落,之前打烂王员外家小姐的脸,也是因为王小姐跟沈落说了几句话。
也是洪灵儿为了害沈夫人,让她去弄点金汁加在汤里。
洪灵儿早就知道蒋家收买了丫鬟做事,她就想借机让段离又脏又臭,丢人现眼,名声尽毁。
但热油的事情不是她做的,她不知道。
很快,厨子那边交待了,是洪夫人派人通知的。
*
半日功夫,事情清楚明白了,大家都想害段离,蒋夫人和洪灵儿没想让她立刻死,还给各自给她安排了外男。
蒋夫人安排的是自己娘家的侄子,到时候关上门,好好谈,沈大人休了沈夫人,他侄子也可以接纳段离,将这桩丑事遮掩。
洪灵儿安排的是乐安县钱县丞的大儿子钱恒通,因为他对一面之缘的沈夫人心生爱慕,还偷偷躲在衙门口想要再看看沈夫人,被洪灵儿发现了。
她就把钱恒通偷偷带来了洪府,扮作个下人,藏在她院里,只待今日,钱恒通得到段离,她得到沈落。
至于洪夫人,她觉得段离是段阁老的孙女,若沈落舍不得这份关系,纵使她没了名节,也有可能不离不弃。
不如做狠点,首接让沈夫人毁容,还收买了大夫出事以后给她下药,让她不治而亡。
开始审的时候,夏朵就不知从何处拿来笔墨做记录。
等到审完,她就把所有的证词拿去给他们签字画押。
不仅是证人要签字画押,连在一旁听的人都要签字画押。
洪知府大惊:“沈夫人!不可!”
段离转头看向他:“有何不可?这些证词,记录有误?”
洪知府摇头:“本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家丑不可外扬,传出去恐怕不太好。”
段离面无表情吩咐夏朵:“继续,签字画押。洪大人的家丑,与我有何关系。
奉劝各位,乖乖签字画押,不要因为畏惧上官,就与我段家作对。
现在签字,该谁有罪就是谁有罪,现在不签的,都是同犯。”
洪知府一拍桌子:“段氏,你不要太过嚣张,洪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段离脸色不变,轻声道:“春蕊,告诉洪大人,我可不可以撒野。”
春蕊飞身来到洪知府的面前,拎起他的衣领,抡起胳膊就是十个大耳刮子。
众人惊骇无比,段氏,她是真的敢啊。
春蕊用了十成力,洪源良的脸当场就肿了:
“悍妇,你纵容下人殴打朝廷命官,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段离右手托腮,胳膊支着桌案,笑道:“我可没有殴打朝廷命官,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哦。”
洪源良指着在场的众人:“他们都是证人!”
段离谁也没看:“你再问问,他们是吗?”
春蕊一手把知府身旁的八仙桌震得稀碎,也把众人的心震得稀碎。
众人齐齐摇头:“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
夏朵捧着签字画押的证词回来,春蕊姐姐一拍手,大家签字快了很多。
段离翻看着,很是满意,看着气得要炸裂的洪源良:
“洪大人,还差两个人,去寻来吧。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刚刚不是交待了,蒋夫人的侄子,和养在你们府里的钱公子。
大家都来看看什么样的癞蛤蟆敢舞到我面前来。”